“謝謝範叔。”

甯歡悅甜甜說完，又去張羅旁邊的小幾，直接支在榻上，瞧着像是要與言淵一道吃。

範三看了好半會兒，才忍不住問：“姑娘要在這兒吃？”

這問題好生奇怪。

甯歡悅疑惑地問：“不行嗎？”

隻有坐起身來的言淵面色自然地在小幾上分放菜碟，好像他日日都是這般用早飯的。

但他到底是不是，範三最清楚。

言淵對吃不講究，别說精不精緻了，隻能說有吃過，就形同已用過一頓。

經常饅頭什麼的，蹲在一旁抓着吃過就算，哪還會像這樣，在小幾上擺了菜盤子、筷子等物，一看就是要慢慢享用早膳。

言淵見範三盯着早膳出神，掃了他一眼，問他，“一起吃？”

範三下意識地搖頭，“沒、沒……小的吃過了……”

言淵進食時不會說話，隻會專心解決手上的食物，且他認為吃飯極費時間，吃得是又狠又快，光在旁邊看了就足夠讓人退避三舍，更别提挨着一塊兒吃了。

範三走出去時，還記得為他倆掩上門。

關上門之前，他聽見甯歡悅的聲音隐隐傳來。

她問他，“粥跟饅頭我都拿了，你要吃哪一個呀？”

想象了下甯歡悅坐在小幾旁，一手捧着粥碗，一手端了裝着饅頭的盤子詢問言淵的模樣……

這畫面太溫馨，範三直接把木闆門掩上，愣愣步出外頭。

他們向來過的是舔刀尖的生活，隐藏身份，日日過得那是戰戰兢兢。

範三記不得已經有多久，沒見過言淵還能這樣，同同年齡的朋友坐下，好好吃上一頓飯。

更重要的是，他還在想張四說過的那句話。

範三在想，張四所說，他們大當家的看上那位女大夫一事，會不會……可不可能，并非空穴來風？

外頭站着的範三風中淩亂，裡頭兩人對着噴香的飯菜吃得賊香。

言淵一時沒改掉過往進食的習慣，端着粥碗，仰頭一飲而盡。

喝完了，就見才咬了一小口饅頭的甯歡悅傻愣愣看他。

言淵一瞧，她咬掉的饅頭，跟奶貓張嘴咬去的一小口也差不離。

不仔細看，甚至都還不知道，她有沒有确實在用膳。

咽下嘴裡的饅頭，甯歡悅看看言淵手中的空碗，又看看他，眼神寫滿震驚與欽佩。

“你吃得好快呀！”

她爹爹吃飯雖然也快，但沒有戰事時，他會邊吃邊停下與她說話。

就沒有這種她咬了一口還未吞下，對面的人就已将一碗粥喝得底朝天的情況過。

言淵抿了抿唇，回她一句：“習慣了。”

甯歡悅很能理解，“餓了嘛，吃得快是正常的。”

她夾了一塊饅頭給言淵，“呶，我拿了很多呢，多吃點，不夠我再去拿！”

說完又指了旁邊的酸菜，“夾着這個吃，開胃！”

桌上菜肴都是普通的吃食，甯歡悅并沒有讓人另外去買，而是就現成的也吃得開心。

隻是她表現出來雖是笑眯眯的，進食的速度卻不快。

言淵收回眼神。

她這是……吃不慣？

其實他沒什麼胃口，往常也是一碗粥下去就算交代早膳了。

但他還是将甯歡悅夾到他碗裡的食物，一一吃得精光。

他想了下在甯歡悅身上聞到的香味。

除了發香外，似還有一絲甜絲絲的氣息，像是什麼……吃的氣味。

待到隔日，甯歡悅再去廚房，鼻子動了動，還“咦”了一聲。

有甜甜的味道。

廚子一見甯歡悅，手在身上擦了擦，笑着對她說：“甯姑娘，今日備了甜粥、芙蓉糕和桂花茶餅，您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甯歡悅笑得很是燦爛，開心地将早膳端到言淵屋裡，同他說：“你看，今日廚房備了甜的呢！”

言淵端着白粥，漫不經心“嗯”了聲，眼角餘光沒離甯歡悅。

她吃得一口接一口，用早膳的速度要比昨日快上許多，甚至還夾了個芙蓉糕給他。

“你也嘗嘗。”

淡粉色的長方糕點被送到他盤上，向來甯歡悅給他什麼，言淵就會立刻吃掉，不過這次他卻頓了下，才緩緩将筷子伸向芙蓉糕。

甯歡悅要分好幾口，才能慢慢吃完的糕點，被言淵整個塞進嘴裡。

她被言淵這豪邁的吃法給鎮住。

隻見言淵胡亂嚼了幾下，皺眉。

甜軟的糕散在嘴裡，言淵就着手中白粥飲下。

咽是咽下了，隻那甜膩的味兒還留在他嘴裡，散也散不去。

言淵咬牙。

……這也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