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幫我就罷了，怎麼還要搶我老人家的壽衣呀？”老太太看上去有點懵。

搶壽衣的是第一次見。

她笑了笑，手上的動作不停：“那你如果想要，我也可以送給你。”

雖然她手上動作不停，可是并沒有繼續向下編織，而是倒着向上拆掉了已經織好的部分。

她拆起來的動作并不快。一下、一下，兩根鋼針哒哒有節奏地碰撞着。

陸之盯着她的手。又低頭看了看報紙。

擡頭，卻發現她拆毛線的進度沒有什麼進展。

“？”陸之對此有點困惑。

她的動作很有規律節奏。如果按照她的速度，他擡頭的時候早該拆完這些地方了。

陳燦也有點困惑：“他在幹嘛？”

“那如果我不要，你會殺了我嗎？”秦聞蹲在了老者面前，手指撩起了那毛線織成的壽衣，細細端詳着。

“唰——”

滿車的乘客突然站了起來，看向他。

“嗯？”秦聞挑眉看向老太太，“你要找這麼多人欺負我嗎？”

“可不是你欺負我個老太婆嗎？”老太太依舊笑眯眯地望着秦聞，手中的織針哒哒作響。

“欺負我的下場可是很糟糕的。”秦聞道，“你想試試嗎？”

她笑得和藹，點了點頭：“那我倒是想看看，會是什麼下場。”

秦聞跟老太太對視片刻，坦然朝後一倒，轉身抱住了陸之的腿：“嘤嘤嘤，陸哥，她欺負我。”

陸之一抖，報紙擦着秦聞的臉滑了下去。

陳燦震驚之餘一把捏碎了懷表上的玻璃蓋，碎渣将手指割破了血，懷表在指尖跳了幾下才被重新握住。

他竟沒有發現過這層玻璃蓋如此脆弱。

“你有病啊？”陸之往外抽了抽腿，未果。

說是讓老太太看看下場，為什麼報應卻到了他的身上？

“呵呵。”

伴随着老太太一聲笑，所有的乘客整齊劃一地“啪啪”向着三人聚攏了一步。

她話才說了一半：“小夥子，你……”

秦聞卻突然轉身，一把抽開老太太手中的毛衣針，反手挑斷了織成一半的壽衣。

“哦？”老太太捏着破敗不堪的衣服，撐着被挑開的洞望了望。

“啪——嗒——”

老太太輕笑聲起的瞬間，車廂内響起密集的骨骼錯位聲。這節車廂内三十多名乘客猛然暴起，撲了上來。

陸之瞬間抽出大刀，橫刀架住最先撲來的壯漢。刀刃卡進對方脖頸，他竟看起來渾然不覺疼痛，雙手抓住刀背猛拽，一把将陸之甩了出去。

陸之抓着車廂的扶杆滑了半圈，摩擦得虎口生疼。

“我去……這是活人嗎？”陳燦在震驚中拿出槍。恍然間瞳孔驟縮，下意識大喊了一聲，“蹲下！”

陳燦的吼聲炸響，陸之果斷向下蹲了下去。藍色的激光擦着他頭頂掠過，穿透壯漢眼眶，腦漿飛濺而出。

陳燦連續射擊，而那壯漢被射中後隻是後退踉跄一步，傷口瞬間愈合。

陸之側方有人撲來，秦聞躍起，擒着他的脖子一把掀過，甩在了另外一人身上。趁對方忙亂的瞬間，他抽出手槍，幾槍精準打斷對方的膝蓋骨，但倒下的軀體立刻被後方人潮踩踏而過。

“我靠啊！”陳燦發出些痛苦的哀嚎。他擡起左臂擋住襲來的乘客，他竟張開嘴露出利牙，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仿佛要生生将他的皮肉扯下，慌亂之中陳燦隻知用拿着槍用槍柄瘋狂擊打那人。

陸之扶額，抓起長刀，刀鋒自下而上劃過一條銀刃，将那人右臂齊肩斬斷。

那人松開了嘴，歪頭看着自己斷臂，嘴中咬着一塊陳燦胳膊上的肉，還在滴着血。

斷肢落地後仍在抽搐，從斷裂處抽出一條條纖細如蜘蛛絲的白刃，一半朝着他的身體連接去，另一半穿過指尖，在地上攀爬着摸向陳燦。

陸之盯着絲線片刻，才後知後覺地揮起大刀，斬斷絲線。

“陸哥。”秦聞靠到了陸之身邊，“我感覺這裡在削我們的戰力。”

陸之也感覺到了。剛開始他們三人的反應力完全在線，可是現在他們都有些反應遲鈍，連攻擊的力度和速度都大幅下降。

老婦人始終坐在那裡，樂呵呵地織着毛線，靜靜凝視着着一場混亂，在車廂中巋然不動獨守一方甯靜。

她腳邊散落的毛線球縮小一圈，乘客們的攻擊便會越發瘋狂一分。

秦聞找準時機，擡槍朝向她。而卻被三個乘客突然撲過，如疊羅漢般壓在了他的身上，手中的槍也在混亂中被踢飛。他隻能反手抽出匕首，捅向上方人的喉嚨。

陸之懂了，這又是一個擒賊先擒王的原理。

這三個壓在他身上的人絕對比正常人更重。仿佛是浸了水的紙張有着很踏實的重量那般，壓在他身上隻覺得結結實實到快要窒息。

更何況他們根本無視這些傷害。

陸之趁着這邊正混亂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秦聞吸引時，陸之在悄無聲息的角落逼近老太太，接過陳燦的槍，一槍射擊出去。

子彈卻毫無征兆地偏離了方向，子彈送入了她的右肩。

“？”

這個可太過分了。再加強一下跟開了無敵幀有什麼區别。

老婦人編織的動作終于停頓了一下，但下一秒，她又好像無事發生般編織起衣服，血液順着胳膊流下，染濕毛線。

毛線呈現出了淡淡的粉色。

陸之盯着毛線，呼吸一滞。

粉色的，毛線。

那個報紙上第三個死者脖子上纏繞着的粉色毛線，是這樣來的嗎？

她腳下的毛線球骨碌碌滾到了陸之的腳下。

“陸哥！”陳燦猛拍了陸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