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什麼話,快點去上,我有要事要問,等會石麒麟就來了。”禤林先進屋,搬三兩個空箱子拼成一張桌子。
他在屋裡轉一圈,尋找前幾天被自己随意放置的茶壺。聽到有腳步聲,他背對着問:“白遊你看到我的水壺了嗎?”
轉頭和身後人撞一塊,蒙面人腳晲眼,腳踩在屋子唯一一張椅子上,手裡拿的正是禤林尋尋覓覓的水壺,神态好像說“你覺得我像白遊那種廢物嗎”。
禤林接過茶壺:“你就是方才出手相救白遊的同夥吧。幸會幸會。”
白遊進來,已背上了被遺忘在辇車上的背簍,他先放到一邊席地而坐:“大家坐啊。”
禤林伸手作請,給二位倒水。
白遊從背簍裡翻出藥粉倒進杯裡,遞給蒙面人:“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朋友,中原名字叫陸鶴鳴,我的你已經知道了,這位是禤林,就那個禤太傅。”
禤林接過白遊的藥粉倒進水裡,向陸鶴鳴舉杯:“哦,鶴鳴兄,久仰久仰。”
陸鶴鳴怒視一眼,摘下面紗。白遊先道:“你誤會了,她是女的。”
陸鶴鳴頭包帻巾,罩住前額,不漏發,皮膚黝黑,露出的一雙眼睛也帶着雄鷹的野性,乍一看還真以為是男相。
禤林抱拳:“有眼不識泰山,舞刀弄槍的女中豪傑,巾帼不讓須眉,有怪莫怪。”
陸鶴鳴将杯中的水一飲而盡:“世上沒有哪種特質是男人或者女人特有的。”
不得說石麒麟目光毒辣,雌雄大盜一分不差。
“是是是,陸姑娘教訓得是,”禤林一臉歉意,抱拳,之後轉向白遊引入正題,“白遊兄,你既然醫術高超那麼知道城中疫病的來源嗎?”
白遊看了一眼陸鶴鳴,陸鶴鳴一臉事不關己的态度,他掏出背簍裡的兩種菌菇,正是春滿樓的“春菇”和“大菇”。
他道:“咳咳,這個行走江湖,難免要用錢,原本我們隻打算在長安拿了神石就走,可是好巧不巧碰上了莫布天重出江湖,石麒麟死追了我們好久,手頭緊缺,我把我的衣服買了,但很快就用完了,就隻能做點小買賣,把自己種植的東西拿出來買。”
講到重點,他情緒激昂不少:“我找到春滿樓的店主,說好了一天供一次貨,第三天去的不小心讓那店小二看到我背簍裡的‘洪門之水’,見它形态一樣還大便偷了去。怕我發現還私下買。”
“你的意思是,鬧到皇帝耳朵的疫病僅僅是因為那個店小二偷了你的‘洪門之水’?”禤林吐一口淩霄血,天殺的店小二不懂搞不要亂搞嘛,看看幹的好事,滿城風雨全城戒備。
白遊點點頭,無奈至極:“‘洪門之水’非常好培育,三天一茬,估計是發現了,所以我的‘小香香’他們不再進購。當我發現滿城都是這個症狀之後,我悲痛欲絕啊,苦心研究三天的毒藥就被人效仿了。”
取的什麼名字啊,也太難聽了吧,大的叫“洪門之水”,小的叫“小香香”。春滿樓更是黑店啊,用毒菇代替原本的小香香,味道不變,卻毒出天際!
白遊道:“我這毒菇,吃了最明顯的就是腹瀉,渾身乏力,也有頭疼腦熱,耳鳴等并發症,因人而異,但是隻要不操勞,注意休息症狀即可緩解。”
禤林喝一口水,開口:“後來傳出寒光寺可以治病,所以你就去了?”
白遊道:“那可不,我這個毒菇,牽動五髒六腑,一旦人有七情六欲就會引發症狀,間接讓人無欲無求,要是越想進取,并發症越厲害,一不小心就會腹瀉脫水緻死。”
“我在寒光寺發現,你們天天念經,吃齋飯,斬斷紅塵,自然而然就什麼都沒有。我的發明還是沒有被破解啊,啧啧啧。”他還很得意。
“等等,你這個毒藥的靈感來源于‘豬’吧。”禤林又喝一口水。
“對啊,你怎麼知道?”白遊冒出星星眼,“我從小就喜歡山間野草,豬狗牛羊,樹上長的地裡跑的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禤林看着杯裡的藥水:“那,你是個醫匠,但大多數都是給禽獸看的吧。”
“對啊。”
禤林忍耐,閉上眼睛:“那你之前給我的藥也是獸藥對吧。”
一直閉目養神的陸鶴鳴猛地睜開眼,眼珠緩緩移向白遊,拔出背在身後的一把鐮刀搭在他肩上。她攻擊莫布天撒出的藥粉正是“洪門之水”,離得近,面紗薄,多多少少吸入,而白遊給三人放的藥粉就是解藥。
白遊兩指把鐮刀從脖子上移開一寸:“不是,這,那我也沒有活人給我試驗啊,我用兩隻大鵝、三隻雞、一隻羊做過解藥,它們都沒死,你們那麼大的一個人又怎麼會。”
醫術不高超,生物鍊倒是蠻懂的。
禤林扣扣喉嚨,倒了幾杯清水漱口,拿杯子的手顫抖:“祖宗哎,不看看藥量的嗎?”
“那你上次吃完不也沒什麼事嗎?我就用了給你的那個藥量,加了一些防止副作用的。”白遊撓撓頭道。
陸鶴鳴看了一眼禤林,估計在想,他那麼弱都沒死,自己還怕什麼。
禤林看到了手上的手上的傷口:“那這草藥不會也是給豬鴨牛羊的吧?”
“瞧你說的,我再怎麼樣也是會醫術的,不過是大部分時間是看牛羊罷了,都是生命啊。”白遊見陸鶴鳴收了刀語氣輕松許多。
不幸中的萬幸,要是被石麒麟知道白遊自信滿滿地給自己敷的藥是獸藥,不得把他這給拆了,又燒了。
禤林聽到屋外一陣巨響,像是誰把他修好的門又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