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了麼?”
詩亦發布的是連人帶車的向導要求,飛機晚點,落地拉薩已經快晚上九點,為了能有人快速響應接單,她甚至多加了兩千塊的小費。
圖真從鼓囊囊腰包掏出身份證遞去,“阿姐,早成年了,我娃娃臉,隻是模樣顯小。”
詩亦接過身份證,隻見畫符似的藏文後跟着闆正的方塊漢字。
嗯,00後,确實成年了。
詩亦坐到後排的座位,也沒再說什麼,圖真開的是牧馬人,這種硬派越野除了耐造,一無是處,至少,坐在車裡,談不上舒适二字,随便一個小坑,都能把車上的人颠得老高。
窗外夜色微瀾,快五月了,高原上的風依舊很涼。
詩亦不自覺地掏出煙盒,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才想起來問:“抽煙你介意嗎?”
圖真笑了笑,倒是說的直接:“你是客人,你說了算......隻是,阿姐,你可不像會抽煙的。”
詩亦也淺笑,“怎麼,抽煙還分人?”
圖真解釋:“倒不是分人,隻是你那煙就在嘴裡轉了一圈又吐出來,跟玩似的,一看就是才學會抽的。”
詩亦語塞,确實,她的煙齡,算上今天,不過一周。
圖真也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一路上,後座的客人沒再主動和他搭一句話。
旅途漫長,爽朗的漢子哪裡憋得住一肚子的話,終于還是開了腔:“我有個表親住在牧區,離姐定位的目的地不算太遠,姐想去逛逛嗎?”
定位是周雪嬌發來的,離圖真說的地方也隻有兩公裡,她還是一如剛出發般,腦海空白,混混沌沌。
“阿姐肯定是來旅遊的,來旅遊不去牧區多少差點意思。”
不得不說,圖真年紀不大,招攬客人卻很有一套。詩亦将新定位發給了周雪嬌,那女人一聽開車的是個小鮮肉,立即就同意了。
詩亦支手睨向窗外,沿途是新修的蜿蜒鄉道,白絨絨的小花成片繡在厚厚草甸子上,漫天摧枯拉朽地盛開,和着夜色,在月光下美得異常。
直過許久,視野方有了新的投射處。
二十幾頂帳篷散落在茫茫綠毯間,旁邊是三四輛嶄新的高底盤大輪毂的黑色吉普。
天空群星低壓,與山腳酣睡的羊群構成了絕美的畫卷。
聽到越野車嗡嗡的引擎聲,正中的帳篷悄悄掀開條窄縫兒。
“阿桑,阿桑。”
圖真跳下駕駛座,深碧色的羊草嘩啦沒過他粗壯的小腿。
氈簾子窸窣搖擺,迎面走出位十八九歲的少女,典型的藏族長相,寬臉細眼,皮膚經年累月曬在日頭裡,黑黢黢地發幹,顴骨兩邊還有些高原紅。
她穿身松石藍斜襟鑲黃邊的長袍,腰間紮着深紅色的帶子,周身略微淩亂,在見到圖真後一直抿着嘴不吭聲,一臉的不悅,似乎圖真的到來攪擾了她的好事。
詩亦這才注意到,這二十幾頂帳篷中,有七八頂的帳篷頂部蓋上了白色的毛氈,而這樣的帳篷在藏族的風俗裡,是用來試婚的。
先試婚,有了孩子再舉行婚禮,換個說法,就是奉子成婚。
說不定,此刻帳篷内還有個等着她的情郎,思及此,詩亦也不難理解這位阿桑為何不悅了。
“阿桑,我遠哥呢?有事同他說……”
阿桑似乎更加生氣了,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找我?”聲音從帳篷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