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亦站在車旁又點了一根煙,火星在夜裡忽閃忽閃的,口腔彌漫着藏煙特有的辛辣,嗆得她微眯起眸,下意識朝聲源地望去。
男人淩厲的五官在逆光中逐漸清晰,輪廓有力,眼神深邃,襯得一雙眸子如寒星般爍亮。
詩亦這才發現他上身精赤,露出了寬闊結實的褐色胸膛,勁腰處隻堪堪圍攏半截長袍。
是他?!
男人見到詩亦也微愣了一下,随即又很好地不着痕迹地斂去了情緒。
圖真大笑:“我說呢,阿桑惱什麼,怪不得是哥在裡面,怎麼?阿桑賊心不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哥你還上當受騙差點失身?!”
男人睨了圖真一眼,“瞎說八道什麼。”
圖真聳肩,不說就不說呗。這可是試婚的帳篷,格措遠方從裡面出來,換誰都得聯想不斷,更何況,阿桑觊觎格措遠方,整個草原上,還有誰不知道?
“遠哥,這是我的客人,能帶她在你這裡借住幾天麼?正好過兩天佛吉日,也能帶她們去瞧瞧。”
話落,男人低眸朝她飛速睨了眼,點點頭,跨步走開。
“阿姐,可以了,安心住下吧。”
圖真打開車後蓋開始搬行李,嘿嘿一笑,“這是我遠哥,原先也在大城市混,最近才回來,這片牧區大多都是他家的,本來也不做旅店,這不,你是我客人,而且這離拉薩城也不遠,比起你原先設計的旅遊路線……”
“詩亦!”周雪嬌小跑着過來了,這女人的嗓門從來都是一個頂倆。
一個結實的擁抱差點讓詩亦四腳朝天,栽倒在地。周雪嬌一把揪住她的領子,貼臉道:“剛才那帥哥瞅見沒?簡直是行走的荷爾蒙啊,又野又溫柔。”
詩亦無語,周雪嬌真是無時無刻不想着撩撥漢子,“就這樣看看你也能看出又野又溫柔?!”
周雪嬌站好,笃定道:“睡他肯定大補。”
圖真聽着周雪嬌的“豪言壯語”,一時有點難以适應,“這位阿姐是......?”
周雪嬌扭頭,這才注意到圖真,随即又笑嘻嘻問詩亦道:“這就是你說的開車的小鮮肉?”
為了避免尴尬繼續,詩亦狠狠擰了周雪嬌胳膊幾下,讓她稍微“矜持”一點。
周雪嬌痛呼,龇牙咧嘴地對着圖真道:“别阿姐,阿姐地叫,我可沒這麼老,叫我嬌嬌就行。”
圖真蓋上車後蓋,咧開嘴角笑,“嬌嬌姐,在我們藏區,管女人叫姐代表尊重......”
收斂了片刻的周雪嬌又忍不住打斷他,一本正經地問,“睡你那個遠哥要多少錢?”
她從前在北京就是這樣,夜店裡男人都和菜單上洋酒一樣,明碼标價,出得起錢就行。
見圖真臉色微變,又忙補了句,“那啥,我替我姐妹問的。”
詩亦瞪眼,有這種好姐妹,真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
圖真偷偷瞥了眼詩亦,尴尬道:“恐怕挺難的,遠哥不是你們想的那種男人。”
哪種男人?
圖真扛着行李箱朝蒙古包走去,嘴裡嘟囔着,聲音漸小。
周雪嬌啧啧兩聲,饒有興緻搭着詩亦肩,“不是那種男人......?找個機會,我去試一試!”
詩亦朝遠處睇了眼,隻見男人正站在帳篷前低頭同另外一個少女說話,昏黃的燈光将他挺拔的身姿落拓成一道黧黑剪影。
蓦地,她隻覺中指尾端輕疼,低眸,才發現不知何時,煙已經燃盡,隻剩一個煙蒂,在指上淺淺燙下一個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