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嬌自顧地滋滋起來,這種條件,有得用就不錯了,還挑什麼。
手機嗡嗡震了起來,詩亦看了看,終于還是接了電話。
“小亦,你和江超怎麼回事?”聽筒裡傳來詩少卿的聲音,有些疲憊也有些困惑。
出發前,她将行李細軟寄送回家,這通電話,遲早要來。
“爸,我離婚了。”詩亦的聲音極輕,理虧和愧意盈塞于胸。
當初結婚一意孤行,現在離婚我行我素,父母的意見,置若罔聞,父母的建議,未經問詢,她做女兒确實不太合格。
詩少卿靜默良久,詩亦也等待良久,等着他勃然一怒,然後大聲斥責。
隻是,沒有等來暴風驟雨,對方就把電話挂斷了。
沒有回撥,她現在不想解釋什麼,也不想向誰解釋。
周雪嬌收拾打扮了一通,和圖真出去玩了。
詩亦找了幾圈都沒見到阿桑。
倒是見到個臉生的婦人,坐在小杌子上,陽光斜着照下來,婦人臉龐绛紫,眼睛細長,額頭紋路很深,她是剛從布達拉宮回來的烏木嫂子,也是阿桑的媽媽。
烏木嫂看見詩亦,笑着招呼她吃早飯,随後便去廚房端了蒸籠出來。
詩亦揭開蓋子,是奶渣羊肉燒麥,薄如蟬翼的面皮裹着汁水豐沛的餡料,頂端紮有漂亮的褶皺花,一口咬下去滿滿甘鮮的羊肉汁還帶點奶香味。
烏木嫂還給做了奶茶和烤餅,她的熱情與阿桑的深惡是兩個鮮明的極端。
這些年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詩亦也已經見怪不怪。
吃完早餐,詩亦回屋換了件墨綠色的吊帶,外面罩了白色半透明的防曬衣,下身穿了一條簡約彈性的黑色煙管褲,背起畫闆準備去采風。
烏木嫂将一個挑着金邊的小布袋系在她的畫闆上,裡面裝有些奶疙瘩,可以解解饞。
遠處卡車轟隆隆駛來,男人從一輛沙塵滿面的紅色猛禽皮卡躍下,回帳篷搬了兩箱東西,眨眼開車又要走。
“我缺點畫材,想進城,你順路麼?”詩亦背着畫闆走到他面前。
男人坐在高高的駕駛座,深邃迷人的眼睛遮在太陽鏡裡,隻露出鋒利流暢的下颌線條,胡子也刮得很幹淨。
他側過臉,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上車。”
卡車在公路上疾馳,猛禽皮卡和吉普牧馬人一樣,都是難坐的,又硬又颠。
她擡起頭,沿路美景映進眸底,是滿幅濃淡相宜的綠。
茫茫綠意中,男人的側臉尤顯深邃性感,這樣的男人,一定是女娲的畢設,好看得沒有一絲死角,詩亦欣賞他開車時的模樣,神色專注嚴肅,姿态卻閑适放松,如同他在草原騎馬般得心應手,潇灑肆意。
騎馬那一日,她是見過他在馬上的風姿的。
這樣的注目持續不久,她猛然回神,一見鐘情這種事不适合她的年紀,春心萌動也要分清對象,更何況,所有的一見鐘情都是見色起意,最終會敗給時間。
她打開烏木嫂給的小布袋,拿了一顆奶疙瘩放到嘴裡,試圖用吃分散些注意力。
“你打算吃獨食?”格措遠方冷不丁地開了口。
詩亦楞了一下,不知怎麼接話,最後還是撚一粒奶疙瘩遞喂到他唇邊。
他唇角咧開淺淡的笑意,低頭,咬住那粒奶疙瘩,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當男人的唇舌慢慢挪移開,詩亦卻覺得指尖變得微微濕潤。
她縮回手,有些局促,面上還是保持着波瀾不驚。
濃郁鹹酸的奶味在口腔膨脹,分明是再熟悉不過的食物,今天他卻感到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