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與生俱來的虧欠直接了斷,這讓他惶恐不安。
但也隻能自欺欺人。
沈瑞骞對上那居高臨下的人視線,似乎擊敗她,就可以讓他沒那麼不安。
他擦淨唇角的血,提劍對了上去。
“繼續。”
江茗透明的魂體在空中飄蕩,觀賞着沈瑞骞與心中的她自己對峙。
有些意外的是,他心中最害怕竟然是自己,不過也難怪,任一個天才下來救濟順便還要嫁給你,任誰都會惶恐不安。
岑音的幻術多有動蕩陰差陽錯間,她被迫進入了幻境隻是沒有看到岑音,倒是看到了意外的人,江茗想不窺探但也走不了。
而且由于岑音心有力而力不足的原因,這幻境偏偏如風中殘燭般破滅,偏偏境中人不覺。
即使自己不出手,這幻境沒多久就會不攻自破,反正一時半會走不了就當看個樂呵。
不過與衆不同的是沈瑞骞,書中說過靈力高深者進入比自己靈力低的幻境,能感知到幻心者的一切。
而她在這裡卻不能感同身受隻能旁觀着,這證明,他心府很深。
當她百無聊賴看着他站起來又倒下打了一遍又一遍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周遭的幻境卻又一變。
旁邊是金烏标志性的建築物,這顯然是誰的夢了。
虞沛在金烏派的地位,江茗不知,而從下面及笄禮的陣仗也看得出,宗門内對她的重視。
殿内威嚴莊重,虞沛那張嬌豔的面容鮮少的鄭重,衣飾華麗,手捧着盒子,躺着精巧奪目的簪子,
但還是可以看得出她的欣喜,周遭都是豔羨的目光。
直到突然有一個婦人蓦然站在她的面前,周遭的景象生變,烏雲密布,風雨飄搖。
那婦人面容憔悴布滿皺紋,但依稀能看見她曾經姣好面容的痕迹,但她衣衫褴褛髒污,渾身上下隻有一張臉可以看,
虞沛看見她的面容瞳孔驟縮,心生驚惶,哆嗦下唇瓣。
那婦人面含怨怼,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手勁大得虞沛直皺起來眉頭。
“沛兒我是你娘啊,不認得我了嗎?”
周遭的人竊竊私語,用鄙夷的眼神打量她。
“是我把你塞進了仙門世家,拼了萬貫家财才讓你有個出頭之日。”
“你現在不打算認為娘了嗎?”
虞沛眼眸通紅,惶恐以及熱血沖上了腦門,像是被人扒開衣服取出赤條條最柔軟的部分,斬首示衆。
慌不擇路矢口否認道
“你信口雌黃,我根本不認識你”
但隻會描越黑。
江茗在旁邊看得不亦樂乎。
原來人前桀骜不馴的大小姐,最是害怕自己的身世被人扒出來 。
但她自己曾說是書香門第,這放在凡間地位崇高不說,在修真界也算得上不錯。
虞沛反應怎麼會這麼大,這顯然很不正常。
剛剛聽到了一嘴的萬貫家财?她怕不是出生在商賈之家。
畢竟士農工商,商最低人一等,這麼一想就似乎都說的通了。
而在這時,幻境偏偏又開始變化。
幻境外,顧餘岚從暗處慢吞吞踱步而來,看見地上躺的衆人。
少年身形依舊瘦弱,一貫無辜的那張臉上此刻毫無波瀾,隻是燭火打在他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森寒。
走到岑音面前,他用手指在地上劃幾道線條,速度越來越快,在地上勾勒出一道看似淩亂無序的咒陣。
任人誰看了都覺得像小孩作亂的塗鴉,直至顧餘岚的指尖擦出了血,那道咒法散發着黑氣以及詭異的光。
咒陣在空中成了形,岑音在黑暗中醒來時就看到了這一幕,濃稠黑暗中踏步而來,如同鬼魅的少年。
顧餘岚輕渺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醒了就好辦了”
岑音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吐了一口血,怎麼可能就這樣輕而易舉破了自己拼死形成的幻境,而這人在很早之前就被自己解決掉了。
她哆嗦了一下。
“你不是靈力低微,早就死了?”
顧餘岚笑了一聲,摻了點寒意
“你以為你活到現在,是老天垂憐嗎?”
語氣輕蔑。
“獻祭?你這條賤命,根本就不夠格。”
岑音一臉警惕,身上的妖力卻慢慢變強,面對這個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的人莫名有些惶恐。
但岑音意識到這個人在幫自己,她的嗓子有些發幹。
“你到底想幹什麼。”
顧餘岚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
“想看戲。”
順便借你的手,殺人。
“你能讓江茗進去,那麼也能讓我進去。”
“現在你帶我進幻境,放心,我不會阻止你。”
岑音感受到與衆不同的強大力量,疑心一起,她道
“那姑娘這麼護着你,你卻幫我,我就怎麼那麼不信呢。”
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脖頸一涼,抵上一把匕首,是江茗手裡的那把。
來自死亡的威脅。
除了匕首她沒有任何别的觸感,似乎他笃定自己不敢反抗掙脫。
顧餘岚輕飄飄道。
“現在的你沒資格質疑我。”
岑音閉了閉眼咬牙隻得答應,現在她像被老鷹盯住的獵物,毫無掙紮餘地。
顧餘岚似乎見不得人碰他,隻讓她用妖力牽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