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得讓人瑟瑟發抖,她也聽見了外面唾棄與咒罵。
眼角不自覺滑落着眼淚,她以一個屈辱的姿勢被綁着跪坐在地上。
絕望屈辱以及這麼多年來咽下去的委屈,一瞬間開始爆發。
虞苑自小到大很少哭過,此刻她淚如雨下,雨滴大的淚珠砸在漆黑的地磚上。
一群人又将人架起她,陳父居高臨下似乎看她一眼都覺得髒,陳母嫌惡的皺了皺眉,用手帕捂着嘴便就離開。
“真是髒了陳家的門楣。”
那奸夫被陳家快速處理掉讓人亂棍活活打死。
這事情沒多久傳到了外面,鬧得太大了,連城鎮裡的百姓都知道了,為平家醜,隻能押着虞苑遊街,然後扔進江裡浸豬籠。
而在這即将押送的路上,虞苑還沒上車,虞母也出現了,哆嗦着拿了件白衣,罩在了她的身上堪能掩體。
虞苑一直毫無反應,她微微偏了頭看向了她的母親,幾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無力坐在被押的栅欄牢籠。
被防止她逃跑的牢籠。
外面的天下着雪,圍觀的群衆,紛紛拿着臭雞蛋爛白菜砸去。
虞苑呆呆坐在那裡,聽着外面的污言穢語。
“死了全家的女人,居然還不安分守己,在外面偷情。”
“估計虞家也就是個沒家教的。”
“一股銅臭味的虞家又能教出什麼好東西,這種放蕩的女人多看一眼我都嫌髒眼睛。”
人群中又婦女遮住小孩的臉,生怕看見虞苑一面,就會染上污穢似的。
沒多久,四方的栅欄車就面目全非了,壓根辨别不出裡面的人形。
吵鬧聲,辱罵聲不絕于耳,他們依舊不依不饒要扔東西,打砸,虞苑隻是蜷縮成一團坐在一角,額頭手腳,大大小小瘀傷。
雪花如同鵝毛灑下,隻是無人在意它的潔白,襯得這場幕更加凄涼。
而這些都來自眼前這群自以為伸張正義的人。
就活像是自己的家裡人被通奸,無所謂,在他們眼裡事情的真相壓根就不重要。
不多時,就已然到了江邊,随行馬車的的侍衛粗魯打開門,押着虞苑,他們嫌惡捂住了口鼻,咒罵了一聲活該。
江河黑淵,可已見得的是漂浮在上面碎掉成片的冰塊。
浪花随風起,洶湧澎湃,冰冷的寒意直直逼近每一個人。
一群人烏泱泱圍了上來,冷眼旁觀,她沒有看到謝顔,不過也是這樣污糟的場面,陳家也不會讓家中人出面。
明明隻差一點,明明就再等一個月,虞苑本來是不信命的,可這些都在告訴她你是逃不掉的命,你合該死死被釘在恥辱柱上。
虞苑粗魯被塞進了豬籠裡,那籠子裡散發着一股難言的惡臭味,又塞進了幾塊沉石,确定門關嚴實了,幾個侍衛合力把人丢進了江裡面。
除了撲通一聲,江流裡沒有任何的響動,連掙紮的哀嚎聲都沒有。
水面泛起陣陣波瀾漾起漣漪。
耳鳴嗡嗡作響,她無力任由自己下沉再下沉,冰冷的水流如同鉛拉着她一同溺死,意識模糊間昏沉了過去。
死亡的窒息感包圍着她,最後一點的意識就是感覺什麼東西被剝離開來。
等到江裡連個泡都沒有再看到,看戲的人們已經四散了去,紛紛覺得她已經死。
感到晦氣,侍衛也回去交了差。
*
寒風呼嘯,雪花紛紛揚揚下着,沒一會江邊再沒有一個人。
良久後,一個撐着白傘的紅衣女子出現在岸邊,傘面積了些雪。
江流裡散發着紅色的流光,她勾了勾唇角,神色隐隐有些興奮。
謝顔一躍而下,撐着傘如履平地踏在江面上,手底一道藍色流光引進了江流。
*
記憶到這裡就已經停止了。
站在意識空間的江茗,才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是虞苑殘存的所有記憶。
周遭的環境又開始凝結,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紅印入眼簾。
現在的這個才是虞苑的夢境,隻不過是美夢還是噩夢就不好說了,顯而易見,其他人的夢境是因為虞苑身上的怨氣化作岑音的力量才成的幻境。
隻要虞苑身上還有怨氣,這個夢就永遠不會停止,包括其他人的夢也一樣
可是話又說回來,不是說虞苑跟岑音同生共死,可這為什麼岑音沒死?
岑音殺的人,為什麼怨氣會到虞苑身上。
她的身上有東西更像一種法寶,得謝顔一步步籌謀,靠近争搶,哦也不是搶,是借刀殺人。
江茗發現自己站在喜堂上,周遭裝飾都是大紅的布置,賓客看不清的人臉,她一瞬間感覺到了古怪。
這是……在成親?
她暗绯色衣袍是男款的樣式。
單看她這造型怎麼也不想被娶的那個,反倒像是新郎官?
而後一擡喜轎突然出現在門口,江茗不受控制的迎了上去。
外面下着些細細密密的雨,石闆并不平滑,都是一些水坑。
江茗走過去的瞬間,她瞥見水坑倒映着她的面容,一張極為驚豔的臉。
江茗心中駭然。
這是……謝顔。
腰間摸索了一番果然那個謝绮思的香包還在。
謝绮思跟謝顔肯定有不可否認的關系。
江茗思緒有點混亂。
隻見她牽上新娘抛出來的大紅綢緞,兩個人一起跨過火盆,進了喜堂。
這……場景怎麼看怎麼熟悉,像是虞苑嫁到陳家的那一日,而了解那些記憶幾乎是一瞬間的事。
所以這是噩夢還是美夢,江茗分辨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