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你同桌?下星期我們就不是同桌了。”
“你之前是我同桌,在我這一輩子是我同桌。”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是吧?”
陳瑜一頓,開始樂。江樟很少看他笑的開心,他笑起來很好看,還有第一次遇見他時他的那種渾然天成的不羁和你敢答應句試試的惡霸感:“你要當我爸爸?”
江樟一下被他噎住。
陳瑜沖她挑眉。
江樟:“……”
他現在在目的性極強的逗她開心,江樟讓他喊爸爸,他說不定會不按常理出牌的真的喊聲爸爸。
但江樟對着他的一身桀骜和意氣,硬是沒敢:你喊我爸爸。
——喊了她也不敢應。
江樟沒說話了。
陳瑜嫌她沒勁的啧一聲,低頭,黑色短袖和他冷白的皮膚形成貴公子對比:“那爸爸召喚旋風小電驢來送你回家。”
江樟:“……啥???”
誰是爸爸?
小電驢?
他改主意:“汗血寶馬吧。”
臉上還挂淚痕的江樟:“……”
陳瑜沒問那天江樟為什麼在樓底下哭,隻深看了她幾眼。
江樟倒問了他來這幹什麼。
他說給準高中生補課。
江樟:“什麼?在這?補課?”
他強調:“給人補課。”
“你真的在這給人補課嗎?”
陳瑜:“……”
“多少錢一小時?”
“一千。”
“……我靠。”江樟臉上大寫着你好有錢好有本事的架勢,“我周末一放假倒床就睡覺你居然給人補課了?”
江樟沒忍住浮誇誇出來,他還順杆爬。
“牛逼嗎?”
“……”
說好答應她給她買個冰淇淋,陳瑜沒食言,召喚汗血寶馬送她回家前帶她在小區裡找小賣部買冰淇淋。
江樟傻乎乎跟着他繞。
他沒問這小區你熟,小賣部在哪你知道嗎?
他之前來時好像看到過。
江樟也忘了說。
—你帶我繞什麼。
江樟後來吃着最貴的冰棍說:“快期末考了你還弄這出。”
陳瑜三個字輕輕松松秒殺:“比你好。”
江樟:“……”
天黑的一塌糊塗。
華燈異彩裡,一臉淚痕,稀裡糊塗的江樟就疲倦極了的在車裡發呆。
想象這車堵車,像白天那樣。
想這車永遠開下去,永不停歇。
和陳瑜在一塊。
江樟什麼時候喜歡陳瑜的呢?
大概是日常迸發出的一點一滴,又是天時地利人和的驚豔同時存在。
陳瑜在旁邊低頭看手機,江樟徹底睡過去前跟他說:“我坐這車你半小時補課瞬間白幹。”
陳瑜瞧她。光怪陸離的各色光影照在她松懈漂亮的臉上,右邊臉側有片顯眼的巴掌印,圓弧形。
她秒睡。
星期天的下午,老梁把座位表發到家長群裡,讓家長告訴學生。
而此時江媽跟江爸在電話裡吵了一通,江樟根本插不上嘴。
古冉這次決定要離婚,她帶兩個孩子,一個他都别想帶走!
憑什麼?!
憑你給你孩子一個耳光!
到這時,她爸為了争奪撫養權又把錯堂而皇之推到江樟身上,哪怕江樟就在旁邊,也添油加醋數落全是她的過錯。
江樟在旁握緊拳頭,全身發涼。
江淘拉她走。
她一動不能動的像釘子釘在原地。
想質問她爸一句,做人能不能不這麼惡心?
你颠倒是非這樣的控告,是不是還想把你女兒告上法庭指控不孝罪?
江樟渾渾噩噩,到晚上也忘了問明天上學自己跟誰坐,坐幾排。
上學了在路上才想起來,問張大飛,張大飛秒回:【季鵬】
江樟:“……”
一下說不上來好還是不好,熟人肯定好,但季鵬他也是個戲精。
江樟:【?那你跟誰坐了?】
張大飛:【陳瑜。咱内部消化】
張大飛現在肯定在邊抄作業邊打字:【你媽今天忘了給你做早飯了嗎?我帶了兩三明治,昨天就跟你說了但你一晚上沒看微信q.q啊?】
江樟:……吃了。
還吃的賊拉豐盛,她媽為了争奪撫養權,獲取人心,給做了一桌好吃的,早飯。
但即使她媽不做這些,江樟也不打算跟她爸和奶奶過了。
江樟騎着自行車,停下,在路邊低頭給他回個消息:【給我留個】
梧桐樹葉婆娑。
張大飛回:【那必須啊,就給你和爸爸帶的】
段資在第三列走道上,抱着書包,等左茜茜搬好東西跟蘇喃坐,自己跟吳心欣坐。
就不理解了啊。自己寫的明明是體育委員的名字,男的的名字。然後搬位置又跟女生坐了,被迫棄蘇喃而去,他就想問老梁,老是把他安排跟女生坐是真不怕他談戀愛啊?
朱思茂已經換好位了,分析一波:“你沒發現老梁給你安排的女同學都很有深意嗎?蘇喃,乖乖女——”
肯定不談戀愛。
“肯定看不上你。”朱思茂話音剛落。
段資惱羞成怒踹他一腳!
沒踹上,朱思茂繼續說啊:“咱吳心欣,學霸女——視咱們男生為糞土!”
因為他竊竊私語,鬼鬼祟祟,聽到自己名字的吳心欣已經抄着書打來了,朱思茂趕忙大聲:視咱們男生為糞土!!
“人兩都看不上你你談屁戀愛啊。”
“哈哈哈哈哈。”附近不厚道笑。
段資已經羞憤的撲上去和他開打。
蘇喃不習慣被行注目禮,臉龐通紅的瞥背後雞飛狗跳的前同桌和朱思茂吳心欣他們。
左茜茜搬書:“你别理他們!”
又說:“寶貝兒,咱終于坐一塊啦!”
“……”蘇喃展開嘴,樂。
腦子裡揮散不去段資跟她坐不到一天時撩她,給她看看他脖子上的一顆黑痣。
問她:性感嗎?
……變态、花心大蘿蔔。
—
江樟遲遲來班上。
段大飛和陳瑜坐,還在等她挪東西。想到上次他們集體換同桌的時候,段資不爽她說她要三請四邀。
這妹子哪裡都好就是給人第一印象不行。
把三明治給樟哥,有請樟哥挪位!
季鵬聽張大飛說江樟不知道坐那,給她揮手:“樟樟樟樟樟,你坐這!”
他就坐在前面,但樟哥一來就把目光掠過前排找她老同桌了。
她老同桌還是那個老位置,一個轉校生,嚣張的風聲鶴唳,從班一跳到百名榜前三,上次考試級一。他想坐哪個位置,說白了就是校長過來也不敢讓他動。
敞開了的标準的市狀元苗子,擱哪學校、哪一屆、哪一任校長、哪位班主任手上不是濃墨重彩的精彩一筆。
腦子裡一團漿糊的江樟看也沒看的接過張大飛的三明治,一直看陳瑜。
陳瑜被她看十幾秒鐘就看麻了,放下筆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帶點爸爸疼你的寵溺,有點笑意的瞧着她。
他鬓角利落。
江樟出聲:“你怎麼還這位置。”
“你管得着嗎。”
陳瑜這大爺的不知道從她哪點表現看出來她有點缺愛,江樟低頭收拾抽屜裡的東西時,陳瑜溫和說:“跟新同桌坐好好的,想占爸爸便宜爸爸還給你買十六塊錢的冰棍。”
“……”江樟擡頭:“十六塊錢的冰棍你要說多久?”
他從來沒讓江樟hold住的原因是他從來不按常理出牌,黑黝黝的眼睛靜靜盯着她,須臾:“就這一次。”
江樟扁扁嘴。
張大飛還在等她挪位。
然後在旁觀者角度:
江樟在桌邊沿俯身,爛泥似的趴半張桌子去掏桌裡的東西,他們爸就靠在椅背上低垂着眼溫柔閑閑地跟這樣的她扯淡。你侬我侬,看起來還不想分開。
張大飛遲鈍的感受到她和他爸的濃濃同桌情誼,宛如一對登對鴛鴦被命運狠狠拆散。
江樟點頭。
默不作聲再難說一句話的把抽屜裡的東西都拿出來,起身,東張西望。
張大飛趕緊給她引薦,指路到季鵬身邊,張大飛小聲在江樟身旁安慰:“你倆以後還能做同桌,日子還長呢,不急不急。”
江樟頭皮發炸。
差點要“自證清白跳腳”,但隻砸摸了一點,江樟就沒說話,季鵬在第二排眼睛亮亮地傻白甜望着她。
“……”
江樟朝他一副“我會對你負責”的咧咧嘴。
回頭的時候,陳瑜居然起身幫她把書山抱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