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的直播，在猜歌遊戲中接近尾聲。即便場地布置簡單，也沒有什麼太複雜的流程，但這場直播堪稱完美。

大家三三兩兩地圍着平闆和顯示屏看彈幕，看着Decimal直播間從未有過的觀看量和彈幕速度。

段司言負責了收尾工作：“今年是Decimal出道的第五年，過去四年我們一直在心懷期待地前行，期待走出一條屬于我們的路。”

“在這個過程中，有遺憾也有驚喜。”他笑得溫柔：“但最值得慶祝的是，時至今日我們十個還在一起。”

“Decimal，十進制的。”他說着，已然沉浸入過往的點點滴滴：“運算時逢十進一，我們十個在一起，是往前進那一步的必要條件。”

[Decimal缺一不可！！！]

[十個人一定要永遠永遠在一起嗚嗚嗚嗚]

[運算時逢十進一，明明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怎麼在現在這麼浪漫。]

段司言看着彈幕，眼中的笑意被燈光勾勒的純摯：“今天直播間裡有剛認識我們的朋友，感謝各位願意花費兩個小時了解我們。”

“當然，更有一直支持我們的Echo。Echo是我們自己選的粉絲名字，因為粉絲是我們拼盡全力站上舞台後，貫穿生命的回響。”

他擡起手腕，指了指手鍊上玫紅色的聲紋：“當我們第一次喊出Echo的時候，就一直期待着能聽到千萬不息的回響。”

[這個團浪漫氣息太濃了，我會覺得他們十個還有粉絲之間有宿命和羁絆。]

[我會成為你們回響中的一部分。]

荀陽在一旁靜靜聽着，能看到段司言眼角的濕潤，和清亮眸底最真誠的期待。他知道段司言為Decimal付出了多少，更無比期待那份付出能得到回報。

這樣一個用溫柔鑄起堅韌的人，不該被辜負。

周年紀念日是值得慶祝的時候，段司言不願意過多渲染感動的氣氛。他聲調揚起來：“五周年，我們按慣例喊出口号，來結束這場直播。”

他看向身邊：“荀陽。”

隊内按年齡排行，荀陽的應援順序為第五，過去四年每次都是對應序号的人喊口号。

荀陽坐直清了清嗓子，中氣十足：“Decimal is listening to！”

拖長的尾音中，大家默契地抓住節奏，齊聲喊道：“Echo！”

Decimal在永遠等待着聆聽，屬于他們的回響。

随着彈幕上飄過的[Echo]字樣，整場直播結束。

隊友興緻未盡的閑聊着，收拾衣服和麥克風。段司言坐在原地，盯着面前早已熄滅紅燈的攝像機。

就今天的直播情況而言，他本該高興的，可現在卻有一種看到希望後不能确定前路的怅然。

“喝點水。”荀陽說話時鼻音濃重，遞來一瓶開了蓋子的礦泉水。

段司言恍然回神，擡手接了過來。

“Decimal會越來越好的，别擔心了。”荀陽精準辨别情緒，以略微滑稽的音色笑道。

段司言其實抗拒被别人一眼看穿内心所想，但此刻有人能理解他的多愁善感，更多的是一份慰藉。

他後知後覺地察覺荀陽吸着鼻子，問道：“感冒這麼嚴重？”

荀陽用力吸氣，給鼻子通了通氣：“還好吧，可能昨晚确實着涼了。”

段司言想起自己暖和地裹着被子時身邊有個挨凍的人，多少有些過意不去：“那你不叫醒我分點兒被子，就這麼凍着？”

“睡着的時候沒覺得冷。”荀陽嘿嘿一笑，不想讓人擔心：“沒事，喝點熱水就好了。”

真是吃了虧也不知道給自己找補的傻大個，段司言腹诽。好不容易真心地想關心幾句，卻沒得到機會，他把醞釀了好久的話又咽了回去，反而更有歉意。

“你不高興。”荀陽彎下身來側頭，真的很像一直狗子在好奇觀察人類。他心虛地眨了眨眼：“那個測謊儀不一定準的，我也就是随口一說，你别往心裡去，别生氣啊。”

段司言擡眼，對上那雙圓溜溜的眸子，竟覺着有一絲可愛：“你覺得我會因為那個問題生氣？在你心裡我就那麼小心眼兒？”

“沒沒沒...”荀陽連連擺手，但他否認了半天卻也沒解釋出個所以然來。畢竟自己當真了的事情，才會怕冒犯到别人。

段司言摩挲着瓶身，把透明瓶中的水震起微微的波瀾。就像測謊儀的警報聲波，在他心裡圈圈傳播一樣。

“行了，趕緊收拾收拾走了。”他轉為不在意地神色，偏頭示意：“給我拿包去。”

主動提出要求，算得上他降低邊界感的第一步。

明明被支使做事，但荀陽卻即刻笑得燦爛。他到一旁沙發上抄起段司言的背包，步子輕快地走回。

段司言起身擡手索要，但卻被拒絕。

荀陽把背包單肩挎在肩上，像在展示一件時尚單品，示意由他全權代勞。

馬卡龍色的背包和健壯的肱二頭肌并不匹配，段司言打量後心底小小雀躍，像是看到荀陽被壞心思地裝點。

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為了不讓這個弧度被察覺，索性直接轉身，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拎包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