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好好的怎麼說到我身上,你、你……”前面的話還好,最後一句直白的傾訴鬧了他個大紅臉,他年輕時自然沒少被說過喜歡,可都不如眼前這個孩子純粹,僅僅是聽到,都忍不住歡喜起來。
心意被接收到,被小心捧起的喜悅,沒有人會讨厭。
“師叔不習慣嗎,我多說幾遍,師叔聽慣了就好了。”
林瓊又打趣起來,隻說得洛流落荒而逃,逃回養真殿的時候,耳邊似乎還回蕩着她銀鈴般的笑聲。
“真是的,小小年紀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花言巧語……”
洛流一邊搖頭,一邊嘟囔着走進門,擡眼撞見越自心直勾勾看他。
“你吃錯藥了,臉這麼紅?”越自心奇怪道。
洛流狠狠瞪她一眼:“你怎麼還在?”
“我等你繼續治啊。”越自心理所當然道。
洛流這才想到他之前沒幹完的事,端着嚴肅氣質走近,又忍不住道:“說起來,你比我消息靈通,濯明那丫頭,在外面曆練,可是遇到過什麼刺激?”
“為何如此說。”
“你不覺得她突然懂事了嗎?”洛流道。
越自心想了想,的确,以前嘴笨不說話,如今會在恰當時刻打破尴尬,可不是成長許多。
“這是好事啊。”
“好事個頭,沒點經曆,能突然進益,指不定是吃了什麼虧。”洛流憂心忡忡道:“少年人就該有少年人的樣,老氣沉沉像什麼話。”
“你在說你自己嗎?”
“你閉嘴。”洛流道。
“……”
越自心深吸口氣,考慮他的辛苦,決定原諒他的抽風。
“回頭我讓柳柔去查查看。”越自心想了想說道,又寬慰起來突然慈母之心發作的洛流:“再怎麼說,微夷既然認了她是自己女兒,就容不得旁人冒犯。”
另一邊的林瓊送走洛流,回到六虛山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楚懷生。
他不會沒發覺洛流的吞吐與隐瞞,至少從他表現出來的态度,對傷他之人似乎有所了解。
林瓊看他原地面色幾變,最後還是走上前來開口:“好友可知,将我重傷至此之人是誰?”
是我。
這話顯然不該這時候說,她能跟洛流坦白,但對于楚懷生本人,尚且不到時候。
她這邊微一沉吟,落在緊張觀察她神情的楚懷生眼中,就彰示着另一種答案。
“可是傷我那人身份不同?”楚懷生深吸口氣,像是做下某種決定:“若有為難之處,好友不必遮掩,我雖慕生,卻非不知感恩。好友對我恩重如山,楚懷生感激不盡,今後諸事,前路如何,自當由心而定。”
林瓊沒想到他會這麼想,一時哭笑不得,是她這幾日表現出來太無害,明明洛流視線都放到了她的身上,楚懷生甯願懷疑對方身份,都不肯疑心與她有關。
“可别這麼說,你這話說的,讓我懷疑哪天你會偷偷溜走,一封信都不留。”
“還是要留的。”楚懷生辯解道:“不告而别會讓你擔心的。”
林瓊聞言一愣,更加無奈:“我開玩笑,你居然要當真。”
“因為我不想連累你。”
這話說來分外認真,楚懷生右手按在胸口,聲音微冷:“我能察覺到,貫穿丹田的劍意深不可測,如滄海臨前,浩瀚難言,是遠勝于元嬰的強大,這樣的敵人,僅僅是想想都足夠心驚。”
比起懷疑從醒來就對他充滿善意的林瓊,他自然會将可能放到更遠的方向。
林瓊隻越發無奈。
飛景是微夷佩劍,經年累月沾染她的氣息,對低境界的修士來說自然充滿壓迫,他擔心着敵人何等強大,滿心想着如何保全,卻從未料想過,真正兇手正在眼前,與他侃侃而談。
“照你這麼說,把你從那個深不可測的敵人手中救回來,我豈不是更加強大。”
“這……”
楚懷生被她的話堵住,這倒是一個不好解釋的事,他還想開口,林瓊已拍拍肩膀:“别想太多啦,你若是真怕連累到我,暫且待在六虛山不要聲張就是對我最大幫助,至于兇手,等你想起來,你自然明白。”
從來沒什麼大魔王,隻有一個愛而不得的魂靈無能狂怒。
而你又将如何面對我呢?
那雙狹長的眉眼盈滿清波,一時潋滟動人,有萬千複雜的心緒在其中浮沉,一轉眼又歸于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