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林瓊沒有錯過關疏月的小動作,隻是考慮到對方要是對她不利,用不着如此委婉,而内觀氣海,玉環圍繞在金丹旁并未有異樣,才開口問道。
關疏月拍拍她的肩膀,面色随意之極:“好東西,害不了你。”
林瓊沉默,視線望他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道:“楚懷生和你說了什麼。”
“跟我讨教如何讨女孩子喜歡。”關疏月滿口胡說的本領一點不弱于林瓊。後者對此無奈一笑:“他做不出這樣的事。”
某種角度講,楚懷生甚至是笨拙的,比起花言巧語的技巧,他可能更喜歡順着自己的愛恨去行動。
“呦,你對他還挺了解的。”關疏月沖她挑眉,似乎在她面上看出羞澀,但可惜,琉璃眼眸中剔透如月華,霜雪洗煉澄澈,将他的小把戲一并看透。
“真君說笑了。”她淡淡道,面色沒有改變:“我該用更直白的語言,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關疏月這次是真心感慨:“這樣聰慧,也不像是不張嘴的樣子,怎麼談起感情來,讓外人看得焦心,我說,你們倆有什麼說不開的,非得如此别扭。”
“如您所說,不過是一些所謂難言苦衷。”林瓊輕輕搖頭:“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一點安甯,我不能讓他再次陷入絕境。”
“那個家夥雖弱,卻不是甘願被你護在身後的性格,以他天賦,未來足夠與你并肩。”關疏月回憶起對方在他面前的表現,那樣的堅忍與謀變,總有一日會在修真界聲名鵲起:“小姑娘,有些人一旦錯過就真的無法挽回。”
“不若就此錯過。”
林瓊态度堅定,她握緊手中飛景,這一劍斬出,縱然可解眼前困境,神念如一的微夷同樣會認出她的異狀。
原本她還有一些時間,如今便當真要開始倒計時。
但人生總有要做的事,為之不顧一切,亦不言悔。
關疏月為她軟硬不吃頭疼,想開口又被林瓊主動問起:“您覺得楚懷生如何?”
“一頭倔驢,我是指你們倆。”關疏月道。
林瓊微微一笑:“看來評價不差,真君有收徒的想法嗎?他天賦不錯,品性上佳,重情重義,那點迂腐在曾經遭遇下已然磨盡,好好雕琢,必然是一塊寶玉。”
“……你這交托後事的語氣是怎麼回事?關疏月表情微妙起來:“況且,你沒有聽他說,我名聲很不好嗎,你就不怕我轉頭把他殺了?”
“正邪因人而定,善惡無分他我。真君既然出口提醒他躲避,說明不是冷心之輩;能耐心勸說修為低下之人,非是驕矜之性;願意聽取他的請求,同情弱小,縱使在仙門亦稱得上品行高潔,我又哪裡不放心呢?”
給楚懷生找個老師的想法并不是突然出現,楚懷生對宗門有陰影,而他一人修行不易,為他尋找個靠譜的散修指導再好不過,她本來想着出去秘境後去向柳柔打聽,眼下遇着關疏月,一路行來,喜怒之間,可見真性情。
而楚懷生最不缺的就是真心,隻要跟他相處一陣,自然能發覺他的本質何等純善。
再說,哪怕被拒絕也不過費些口舌,成功卻能讓她徹底沒有後顧之憂,這種情況下,林瓊自然要試一試。
林瓊并不掩飾自己的想法,關疏月聽她說着,心中猜測更是堅定。以道君之女的身份,想為一個人尋找師父再輕易不過,而她又何必把希望放在一個接觸不久聲名狼藉之人身上。
隻是這兩個人,一個為保護他人不惜己身,另一個苦心孤詣替對方尋找退路,關疏月撓撓頭,真糟糕,這倆家夥完全踩中他的死穴啊。
天下有情人就該終成眷屬啊!
但問題是我真的攔不住微夷,老大在這裡也攔不住啊!
關疏月想着沒有林瓊的提議,為了太素靈環的事他也得把楚懷生帶在身邊,考慮半響後艱難點頭:“我可以在離開秘境後護住那個家夥,至于他願意與否,我可沒強迫别人的想法。”
“我知道,謝謝真君,您是個好人。”林瓊鄭重道。
關疏月臉色扭曲成一團:“停停停,我不聽你的花言巧語,上一個說我是好人的,墳頭草都十丈高了。”
“那真可惜。”林瓊真心道:“這樣有慧眼的人不長命,還請節哀。”
關疏月看她目光越發微妙,這種行事這種風格,跟微夷不像,卻是跟仙宗某位前掌門像極了,但正是如她所言,好人不長命,她若不死,如今修真界怕是另一番局面。
關疏月難得走神,卻聽到林瓊忽然道:“他們打起來了。”
關疏月視線朝半空飛去,果然韓尋雁與林遠望那邊不知說了什麼,前者擡出拂塵,竟當場對着虛影下起狠手。
“估計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韓尋雁不會讓他活着出去,否則孔德學宮會非常被動。”關疏月眯眼:“說實話,我還真想看他們狗咬狗,可惜韓尋雁留不下他。”
“哪怕那僅僅是一點殘魂?”林瓊是最希望韓尋雁成功,若是兩敗俱傷便用不到飛景劍。她雖做好準備,卻也不想死亡來得如此快速。
楚懷生不知何時走上前,這個問題他同樣問過文清之,後者胳膊支着頭靠在王座上,神情懶懶:“你要曉得,分神與元嬰之間距離,比元嬰和築基都大,更别說,那可是差一步飛升的渡劫高手。”
“可你不是同樣以元嬰之身誅殺分神?”
“所以血祭之法正邪不容啊。”文清之眯眼:“強大的力量總是伴随着同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