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乘風化翅，掠過層雲與高空，意識在現實與虛幻中浮沉，直到一陣鈴聲響起，将整個人重重拉下，林瓊才有種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她睜開眼，映入眼簾是無窮無盡的陰雲，将整片天空都渲染成灰墨，仿佛随時都會塌下來，随即入耳的是海浪聲，怒吼聲近在咫尺，她有種自己将會被它們吞沒的錯覺。

林瓊終于徹底清醒，腳下所踏是粗犷的石塊，遠處是大海，她身處海島上。

“醒了，感覺如何？”

有清脆聲音響起，聽着年齡不大，是個女聲，林瓊掃過四周，卻沒發現有人的蹤迹。

“低頭。”

林瓊循聲望去，才發覺一步之外，正站着個及腰高的女童，正氣鼓鼓看着她。

說是女童其實不準确，身量看着是七八歲兒童，但面容介于幼童與少女之間，眼中清明有慧。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頭白發，長及拖地，隻被一條黑色緞帶束住，與身上玄衣纁裳相呼應，上繡着山川星辰等章紋，若加高冠，便像極了祭祀所着的冕服，但就算如此，對方這身肅穆裝扮，配上那明顯不似凡俗的儀态，仍然讓她想到傳說中溝通神人祭祀天地的女巫。

“……你那是什麼眼神？”

對方與她對視，忽而道：“你不會不記得我了吧。”

林瓊認真點頭，便看着對方表情當即扭曲成一團。

“風舞雩。”她吐出個名字，終于忍不住上前伸手：“笨蛋林瓊，你在外面遇上什麼，連我都記不得。”

林瓊後退幾步，微微瞪大眼睛：“等等，你說我叫林瓊，你認識我？”

“……”

風舞雩動作僵住，林瓊辨認半天，那種表情大概是又怒又氣，她繼續邁步，無形台階托舉她整個人升高，到達與她同齊的位置。

“你真的什麼都記不清了？”

林瓊無辜看過去。

“……我就說你一個人去很危險了！”她這話不知道怎麼惹得風舞雩越發生氣，後者伸手在自己腕間一抹，鮮血流出滴在林瓊身上，頃刻便融入魂魄中。

像是幹涸的旅人迎來一池甘泉，原本虛弱的魂魄得到滋養，林瓊隻覺得整個人像泡在溫泉中，差點舒服地叫出聲。

風舞雩這才滿意點點頭，一轉眼傷痕愈合，隻她蒼白些許的面容證明這并非沒有代價。

林瓊發覺這點，微一抿唇：“謝謝你，隻是你的身體……”

“無所謂啦。”風舞雩一轉身從高處跳下，口中随意：“我可不像你那樣弱，休養一陣子就好啦。倒是你，傷得那麼嚴重，你是不是把我的話忘掉，算了，你連我都不記得，肯定忘幹淨。”

林瓊回憶自己空空如也的記憶，發覺她這話說的沒錯：“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那就說來話長。”風舞雩轉頭，眼中是不似面容稚嫩的冷靜：“但好在，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林瓊從她口中聽到一個堪稱玄幻的故事。

她是另一個世界死去的遊魂，風舞雩将她召喚來，與她做下約定，隻要幫她完成一件事，就可以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林瓊聽到那個要求後，沉默半天，終于忍不住道：“你确定，我拯救世界？”

她現在心情，頗像是在前世聽到的某個真的假的我打宿x的梗。

我隻是個小貓咪啊突然告訴我要成為救世主什麼的太突然了好嘛！

“是我們一起。”風舞雩糾正道：“更準确一點，是扭轉這個世界的未來。”

那張臉還殘餘着嬰兒肥，卻在此刻嚴肅到氣場兩米八：“世界沒有毀滅與否的說法，生滅亦是天地運轉的一部分，但我并不願接受那個窺見的注定未來，所以我要改變它。”

“我為風舞雩，上古天皇後裔，為人族延續而來，縱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不改此志。”

她捂住胸口訴誓，聲音不大，卻讓林瓊當場止言。

在此之前，她其實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自大到認為有拯救世界的想法，但是眼前人态度太過笃定，不自覺竟被感染，猶然熱血沸騰。

林瓊按住胸口狂跳的心髒：“所以你看到這個世界未來會變成怎麼樣？”

“我不知道。”

“……”

林瓊擡起頭，看她神情嚴肅，一本正經。

“但是我真的看到了！讓我想想怎麼解釋，嗯，對了，上次你自己說的，就像薛定谔的貓，你還記得嗎？”

“誰的貓……等等我好像真的記得？”林瓊發覺自己腦中居然真的浮現出相關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