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裡,楚言楠和牙刷大眼瞪小眼片刻,倉促地明白了一件事——他喜歡顧清。
如果是以前,他用了别人的牙刷,用了就用了,不會亂想些什麼,可是現在他卻想:這是顧清的牙刷。
結合之前他鬼使神差親了顧清一口,楚言楠忽然覺得自己太龌龊了。
楚言楠!他可是顧清!你最好的朋友!你生病了他盡心盡力照顧你,結果你還在他的房間裡打起了他的主意!
你怎麼能這麼龌龊!
這樣想着,楚言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發出一聲:“操!”
“怎麼了?”顧清的聲音傳來,楚言楠心慌片刻,裝作若無其事回道:“沒事兒!”
現在的楚言楠已經無法面對顧清了,隻能拖延着不出衛生間,拖延到顧清敲響衛生間的毛玻璃門:“阿楠?你沒事吧?”
“沒事兒。”随着楚言楠的聲音響起,廁所門被打開,兩人面對面,視線相撞,顧清微垂着眸解釋:“你這麼久沒出來,我還以為你在裡面暈倒了。”
顧清的視線很單純,像是不含情欲的吻。
楚言楠别開眼:“我還沒有這麼弱雞。”
“嗯。”顧清抿唇勾起一個笑:“我知道。”
楚言楠忽然發現顧清很會勾引人,笑的時候先抿唇,看起來很腼腆,眼睛微彎像藏着一泓迷霧,誘人深入。
楚言楠,你完蛋了。
這樣想着,楚言楠垂下眸:“我,我先回寝室了,你,晚安。”
“留下吧。”顧清說。
楚言楠擡頭:“嗯?”
“你還在發燒,有我在方便照顧你。”顧清的話語溫和卻不容拒絕:“明天如果還沒退燒的話,我再帶你去醫院。”
能和喜歡的人多待一會兒,楚言楠沒有道理拒絕:“好。”
直到兩人躺在一張床上蓋着棉被純聊天的時候,楚言楠才發覺,自己剛才又被美色所惑。
楚言楠蓋着被子扭來扭去,扭得被子下滑到胸口,顧清擡手将被子扯到他的脖頸,楚言楠這才背對着他不動了。
但黑暗,不過一會兒,楚言楠又轉身與他面對面,隔着黑暗看着他,眼裡是不含欲望的洶湧情愫:“Dear……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楚言楠無法壓抑自己的私心,隐約其詞地叫他“Dear”,顧清卻想:Deer嗎?楚言楠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叫過他了。
“沒有。”顧清也隔着黑暗看着楚言楠。
“真的沒有?”楚言楠像是下定決心般閉上眼:“如果是你問我的話,我不會說謊的哦。”
顧清又扯了扯被子,将被子扯過他的鼻子:“沒有。”
楚言楠聞到了薄荷味牙膏和檸檬香洗衣液的味道,一邊心想“我也要把牙膏換成薄荷味的”一邊說:“但是我想說。”
楚言楠想說,顧清也不會拒絕,隻是更靠近了一些,将手心抵在他的背上,準備随時給予安撫。
“小時候,我一直以為我的‘nan’,是難言之隐的‘難’,因為我知道我是我媽不可言說的難言之隐。”
“15歲以前,我一直以為我爹死了。”楚言楠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麼表情,像是陳述事實,又像是詛咒:“其實跟死了也沒有差别,後來知道真相的時候,我就想,還不如死了呢。”
短短兩句話,其實就承認了,他是私生子的事實。
顧清什麼也沒說,隻是輕輕給他順背。
“如果不是因為窮得讀不了書,我媽才不會帶我北上來找……他。”楚言楠一直不願意叫陳嘉棟一聲“爸”,或許以後也不會:“其實我一直想帶我媽走,但是我做不到,我給不了她更好的生活,我能做的隻有讓她在陳家過得更好。”
顧清默了默,把楚言楠抱進懷裡,在楚言楠看不到的地方,大膽的親吻他的發梢:“沒關系的,我們努力賺錢,給她更好的生活。”
楚言楠把額頭抵在顧清的胸口,原本應該撕心裂肺的話語,在此刻變成了一句:“好。”
—
國慶放假,不用上課,第二天兩人早上6點鐘醒來一會後,又趴下繼續睡回籠覺,直接睡到中午11點。
顧清比楚言楠起的早一些,去浴室沖了個冷水澡,刷牙洗漱穿好衣服後,又把昨天的髒衣服扔進洗衣機,去隔壁把楚言楠衣服和洗漱用品拿來。
一切準備完畢,顧清又給楚言楠量了體溫,37.2。
确認楚言楠退燒,顧清這才叫他起床。
楚言楠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是顧清,露出一個笑,被顧清拉着坐起身時表情一僵,莫名有些尴尬。
畢竟都年輕,早起有些反應也是正常的,顧清注意到他的神情,慢半拍地明白了什麼,體貼地說:“你的衣服在床頭,我……我去外面找一下錢包。”
楚言楠無比感激地應了聲:“好!”
顧清走出房間,關上門,楚言楠就坐在床上低頭,隔着被子看自己的腿,慢慢曲起腿,隔着被子把臉埋在膝蓋上:“操……”
一大早上兵荒馬亂,兩人磨磨蹭蹭到12點才出門。
假期期間也有老師住宿舍,楚言楠和顧清下樓的時候,就遇到了幾個說說笑笑的男老師。
“老李呀,拿到500塊錢津貼的時候,記得請我們吃飯啊。”有人這樣說的。
李老師笑說:“當然當然。”
李老師省級優秀班主任順利上岸了。
楚言楠想着,迎面走過去的時候笑說:“恭喜啊,李老師。”
有楚言楠打頭,顧清也跟着道了聲:“恭喜。”
聽見他們的聲音,李老師的笑容微微一僵,片刻後又故作鎮定:“嗯。”
其他幾個老師的表情也意味深長,讓人很不舒服。
但隻是個表情而已,既沒打人又沒罵人,楚言楠哪怕心裡再怎麼不舒服,也沒有理由跟他們起沖突。
顧清卻不滿地皺起眉:“陸老師,你眼睛被迷了沙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