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失去了滿目的光芒之後，很适合各種覓食的獵人開始行動，也正是因為這樣，這個本來就暗流湧動的世界，一到光芒逝去的時候，便開始要把自己的心眼給提起來。要麼就是成群結隊之中，避免自己落單這件事情讓自己成為一個無辜的目标。

可是，就是在這樣的一個背景之下，還有一個異常安靜的後山，隻在其中透出點點燭光，微弱的燭光隻是為了證明這裡還是有些許生氣的，而不是完全被抛棄的廢宅。縱然燭光搖曳，但是那一個坐着的輪廓還是很清晰的留在了門前。

如此坦蕩的出現在暗中觀察的那個黑影，但是結合了白天他和将軍之間似乎生了嫌隙，這件事情，倒是讓這個身影知道，這一切，隻能是面對面問才是有可能搞清楚的了。

猶豫了好一陣子，終于，站在了那個光影的面前。推門出現在了那個光影的側面，可是，裡面的這個人卻沒有任何的驚訝，相反，送在唇邊的茶湯，傾倒入喉。

“太子的人，是謹小慎微，還是信不過冥君。”

“原來你真的看到了。”身型雖然隐藏在一身的黑衣當中，但是，就對話來說，明顯就是太子的那個食客。

“太子果然是太子，連食客都文武雙全，是太子的福氣，還是雲夢楚地的福氣。”

“高帽，就免了，冥君也是個聰明人，在下也不拐彎抹角，如今時局動蕩，良禽擇木才是真本事，太子地位已定，未來也就是太子之天下，擇日即登大寶，以冥君公子之才，何必屈尊選擇一個生死都不能預料的将軍。”

“冥君确實與将軍徒生嫌隙，可是與将軍救命之恩相較，微不足道。”黑衣人倒是沒有在冥君的臉上看到任何的波瀾，不知道的以為那個表情是雕刻在那顆頭顱之上的吧。

黑衣人包的嚴實，自然也看不出來任何的情感波瀾。本來還想着怎麼回駁他的時候，冥君卻送了上來一杯還漂浮着氤氲甘香的金黃盈透。

“都是依靠在權貴的苦命人，何苦相殘。”

這句話倒是戳中了這個如履薄冰的心，從冥君扇子角落邊上取下茶湯，摘下了遮擋在臉上的那一抹暗淡，露出了他真實的模樣。輪廓分明的臉上，文人特質在這樣的臉上被搭配的淋漓盡緻，隻是這樣的一份文人氣質，卻讓人沒有辦法跟士兵将軍那樣看起來的魁梧聯系起來。

揚起下颚，手中的茶湯也一飲而盡。

“坐，書元君。”也不知道這杯茶裡面是不是有迷魂湯，還是他本人有什麼魔力，鬼使神差中，書元就坐在了這個原本還看不透的一個瘸子。

“冥君，朝上口舌之戰，可是驚動了整個雲夢楚地。”

“冥君不過是路見不平罷了，冥君這麼一個瘸子，也未曾想過，幫的上忙。”

“隻是書元想不明白，區區一個青樓女子，何必在意；還為了這樣的一名女子，大鬧朝綱，冥君怕是前路坎坷了。”

“冥君不才，遊曆過山野人家，見過梨園柳巷，跌落紅塵皆為生死之間，沒有抉擇，何談苦難。”

“民間疾苦，皇室就太平了？”

“波谲雲詭，冥君與書元，皆能看盡，可是草芥又何錯之有，除卻草芥之身份，以己之血肉，替亡者，赴黃泉。”

“那便是無動于衷了？”

“亦非無話可談，畢竟，良禽擇木，見一下亦無妨。”

“若冥君誠意，明日赴約太子府，共商大事。”說罷，一面錦帛從懷中取出，放在桌面。

冥君僅僅看着這個一面精美到像藝術品一樣的錦繡帛書，卻沒有任何的驚訝，就像是這樣的帛書随處可見一樣的麻木，繼續品茶而已。

隻是這樣的冷靜，在書元而言絕對不是一個長期身居山野的人能夠擁有的，所以相反的書元反而有些愕然。

“是……書元唐突了？”

“回去回複太子殿下，明天會如約而至。”吹散漂浮的一陣帶着茶氣的香霧，“請便。”

那一個說客終于離開了，不曾想，一直看不出來的一塊牆體的後面，走出來了兩個人。

“好一出欲拒還迎。”

“看來太子，并未懷疑之判斷，計劃可以照常。”

将軍看着桌面上的錦帛，說到：“錦帛上面，好像并沒有字。”

“錦帛之上，太陽西斜，酉時；下有一攤位，攤位上有面具……”

“我知道，是城西的那一個賣面具的商販。”小桃還沒有等公子寒說完，便立刻搶答，可是哪有那麼簡單。

公子寒似乎很熟悉這種打斷了，并沒有什麼驚訝，而是稍微停頓一下，繼續說道。

“商販的小旗上一個算字，是個算命攤。街上根本沒有算命攤，不是在廟宇便是宗祠，雲夢宗祠于宮牆之内，恐怕，太子還想要考上一考。”

“這不難。”将軍順手就想要掏出什麼，但是被公子寒叫停了。

“這太招搖了，不過，可以更招搖。”似乎，更大的陰謀正在生成。

而對面，也不見得是一盞省油的燈。而屬于太子書房的那個房間，搖曳的光線在向答案招手。而那麼明晃晃的在黑暗之中，他沒有辦法無視，更加沒有辦法忽略，徑直的就已經走到了門前，門前卻沒有任何的守衛，也沒有任何的随侍，就好像這一切就是為了等待這個答案。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面前的千斤重的壓迫感。

“回來了？”聽見了門吱呀的提醒，正在案幾之前身着白色内衣，似乎準備聽完這個答案便可以就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