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公子,小姐尚未梳洗,您将姜湯放這兒吧,等會兒我來服侍小姐喝下。”
“不用勞煩你,我來就行。”
見他如門神一樣一動不動地守在門前,小鶴有些懵了,撓了撓頭,打水去了。
顧喬沒想到一大早便會見到連斐,她昨夜睡得極好,睡前小腹雖隐隐作痛,但不多時便覺熱乎乎的,身子輕快下來,難得在來癸水時睡了個好覺。
睡飽精神好,在看到他那張英氣勃勃的少年臉時,語氣再也冷硬不起來了。
無論如何,人家一大早就來給她送姜湯,聽小鶴說還等了許久,如此好意,她自然也要給人家一個好臉看。
顧喬擡起臉對他笑了笑:“吃早飯了嗎?沒有的話,就一起坐下吃點兒吧。”
連斐似是有些受寵若驚,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直到顧喬忍不住挑了挑眉:“怎麼,不願意?”
少年急聲道:“願意!當然願意!”說着,他便騰地一下坐在了顧喬對面,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怕她反悔一般。
顧喬:“……”
兩人一道用早飯,桌上擺放的是很清淡的米粥,炸得金黃酥脆的油條,煮得很入味的茶葉蛋,還有兩碟趙媽媽腌制的小菜。
先前顧喬已經見識過連斐吃飯時的樣子,此時再看他慢條斯理地喝着粥,舉手投足間滿是溫文爾雅,不禁翹起了唇角。
真是一個怪人,時而莽撞,時而細心體貼,連吃飯也與外表看上去反差極大,真不知他是如何長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喬喬為何一直在盯着我看?是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目光撞上少年漆黑的眼,顧喬心口突突跳了兩下,佯作鎮定:“我沒盯着你看啊,我隻是在神遊太虛而已。”
連斐眼眸微黯,笑了笑:“喬喬身子可好了一些?這姜湯也盡快喝了吧?”
“好多了。”顧喬眉頭輕皺,“不必再喝姜湯了。”
“唔,那好吧……”
他的聲音難掩失落,顧喬忍不住去看他,見他一直将左手縮在桌下,不禁有些疑惑:“你的左手怎麼了?”
連斐驚慌地遮了一下,“沒什麼。”
顧喬命令道:“拿出來我瞧瞧。”
少年耳根微紅,吞吞吐吐:“沒、沒什麼的,隻是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顧喬探過身握住他的手腕,翻轉過來便看到他左手食指上有一道新鮮的傷口,雖已止血,但傷口很深,看着就很疼。
十指連心,顧喬看着紅了臉的少年,那樣的緊張小心,似是極為害怕她說出什麼嫌棄的話來。
心口鈍鈍的發悶,顧喬松開他,取了小藥箱來,坐在他面前,“這碗姜湯是你煮的?”
少年點了點頭,語氣滿是愧疚:“是我太笨了,切姜時沒握穩切到了手,不過你放心,煮湯的姜片都是幹淨的,并沒有沾染血腥。”
他漆黑純粹的黑眸焦灼地凝視着她,幾近哀求。
哀求她什麼呢?顧喬心跳莫名快了幾分,她略顯狼狽地低下了頭,将他手指上沁出的血污擦拭幹淨後,撒了些金瘡藥,用紗布包好。
“多謝你。”她擡起眼看他,笑着道,“既然是你辛苦煮的,我自然要喝掉。”
端起溫熱的姜湯,她一飲而盡,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一旁的小鶴瞠目結舌,我的老天爺她看到了什麼?小姐竟然一口氣喝完了一大碗姜湯?!
要知道,她從小到大最不喜歡的便是姜了,嫌姜辛辣,能不吃就不吃,非要吃還得千方百計地勸哄着才行。
可如今,就因為是連公子親手煮的,就因為見連公子因此受了傷,所以小姐就一口幹了?
小鶴覺得很受打擊,她也給小姐親手做過很多吃的呀,也曾不小心切到手呀,可小姐當時是怎麼說的?
“小鶴呀,你再這樣笨手笨腳的,以後會有哪個倒黴蛋娶你呀。”
嗚嗚嗚……她的心要碎了。
而一旁的連斐整顆心都快要飛了起來,他滿眼歡喜地看着顧喬,像是在護着什麼寶貝一樣護着手指。
小鶴咬牙切齒:“連公子,時辰不要了,音音小小姐應當醒了吧?”
“無妨,有小魚在旁邊守着。”
小鶴:“……”
這邊剛用完早飯,門外便傳來徐容的聲音。
“喬喬,明日是我母親四十五歲壽辰,傍晚會在院裡辦幾桌酒席,你可有時間過來?”
顧喬掀開簾子笑道:“容大哥你還特地跑一趟做什麼?乳母的壽辰,我是一定要到場祝賀的,壽禮我都備好了。”
見她神采奕奕,徐容也不禁笑了:“禮物就不必了,她老人家什麼也不缺,你平日裡送去的那些東西已然夠了。”
“平日是平日,壽辰可不一樣。”
正說着話,連斐從屋内走了出來,笑着對徐容打了聲招呼。
徐容臉上的笑容微凝,“連公子怎麼這麼早就在喬喬這裡?”
“沒什麼,送了點東西給喬喬而已。”
他說得語焉不詳,徐容也不好細問,略微寒暄幾句便離開了。
連斐自去照顧音音不提。
且說山下候着的金淼等人被折騰的人仰馬翻,緩過氣來足足等了大半天,猛虎寨才派人來說:“寨主留鐘老爺在山上做客一段時日,諸位找個地方落腳且等着吧。”
莫說此行前去北齊是為了一筆大生意,就是镖局的兄弟也不能這樣這樣遙遙無期地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