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被河流與外界隔絕開來,阿福和它老姐的個頭也連連猛蹿,現在阿福的姐姐每天都會雄赳赳氣昂昂在村子裡巡邏三四回,有我給她加餐她以後肯定比她媽媽更加威武壯實,現在我都能看到她媽媽以前在村裡巡邏的影子。
姐弟倆夥食比起老媽來要好太多太多了,最起碼它們的媽媽就沒條件三天兩頭吃魚,現在我能下籠子在河裡抓魚,幾乎隔一天就能抓到魚,不光我和寡婦的兩個孩子有魚吃,就連寡婦和兩條狗都沒少吃魚肉喝魚湯。
寡婦現在心情很矛盾,我猜她自己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辦,所以一方面她惴惴不安地接受着我的照顧,另一方面也在籌備着自己的後路。
都說傻人有傻福,傻狗也有傻福。
就拿阿福來說,它沒法承擔守護村子的責任,所以每天都能躺在草窩裡睡到自然醒,然後搖着尾巴用腦袋拱着我讓我起來做飯給它吃;姐姐頂着太陽站在村邊的岩石上俯瞰整個村子的時候它要麼在樹蔭底下打盹,要麼就是在追鳥雀或者撲蝴蝶;有時候姐姐巡視村莊路過它附近,它就連蹦帶跳跑過去要姐姐陪它玩,不是沖别人叫兩聲然後轉過身想讓人家追它,就是在姐姐面前又打滾又亂跳,耍它好容易才學會的小花招。
阿福的姐姐隻比它早出生了不到一分鐘,但跟它比起來簡直不像同一個品種,阿福的姐姐吃好吃的總會給弟弟留上那麼一點,而阿福呢,它有好吃的肯定一口吃完,有時候自己的吃完了看姐姐有還會跑去搶。
阿福姐弟倆營養好,連帶着毛色都油光發亮,比起大狗那一身毛糙蓬亂仿佛永遠也理不順的毛好看太多,尤其是站在太陽底下,明晃晃很耀眼,威武極了。
姐弟倆都在這,可我還是會想起大狗來,姐弟倆個頭還是太小,沒有大狗那種小牛犢似的壓迫感,它們的毛發還太軟太柔順,不是大狗那種粗糙得有點紮手的感覺。
那是種很幹燥很粗犷的手感,你用手一摸就知道它雖然很溫和地被你摟在懷裡,但它是不折不扣的野獸。
這一年裡按照原先的計劃我就該蓋新的房子了,我畫過圖紙,打算蓋一座跟村裡其他人家房屋差不多大小的屋子,基本結構參照我自己的半地穴小屋,不光要砌壁爐,還要用木頭做結實的屋頂和厚實的門。
現在我蓋新房的計劃已經廢棄,我不打算再繼續縮在這個一年絕大多數時間都與世隔絕的村子裡了,今年秋天出村路敞開的時候就是我離開的時間。
這個村子排斥我。
他們很友善,但并不願意我成為這裡的一份子,我離開能讓他們松一口氣,對我自己也是件好事。
我會帶走屬于我的那一點點财産,也會帶走阿福,可惜阿福的姐姐是村子的守護神,我要是想拐走阿福的姐姐,全村人絕對都和我玩命,所以盡管我不舍得阿福的姐姐,還是得跟它道别。
寡婦的女兒還有兒子我都做了思想工作,最好是寡婦自己願意把他們賣給我,這樣的話我照顧她幾年,直到把許諾她的東西付清也沒有關系。
但如果寡婦死腦筋非要把他倆賣去什麼莊園,那麼我就帶着她女兒和兒子跑路,丢下她一個人玩蛋去。
跟其他人相比我過着雙倍的時間,但我依然感覺時間過得很快,我在兩個世界之間穿梭,一邊是答不完的試卷和做不完的作業,另一邊是幹不完的農活和修不完的小屋,半年就這麼很快過去了,原本無比重要的中考在籌備後也安然度過,我有驚無險考到縣裡唯一的高中,繼續我的讀書生活。
這麼長時間我一直都很疑惑,按道理來說過着其他人兩倍的時間,我應該比他們長大或者說老得更加快才對,如果算上在另一個世界的一年多時間,我現在已經快十五歲了,可我長得很慢,比其他同學看着年紀都小,如果不是今年的照片比起去年來已經有很大改變,我的鞋也又換大了一号,甚至會以為我根本沒有成長。
畢業的時候照集體照,個頭小小的我戴着帽子被擠在人群一角,我也努力露出大大的笑容,但前頭的人擋住了我半邊臉,以至于我很難看清楚自己的表情。
我的初中就這麼結束了,随後迎來漫長的暑假。
原計劃裡暑假我會去其他地方遊玩一番,再不濟也到親戚們家裡串串門,跟我的表哥表弟們聯絡感情,要不是小賣部束縛了我,我的假期原本會更有趣。
小賣部的生意現在已經比較順暢了,沒有債務拖累加上我爸媽逐漸對生意上手,進貨的眼光變好,也讓小賣部有了一批固定的客人,收入也比以前豐厚許多。
我照看小賣部的時候我爸媽才能被短暫的解放出來去外頭走走逛逛做做他們平常想做而沒時間做的事,我媽媽除了去其他商店“考察”兼“刺探軍情”之外還熱衷去親戚家串門,找賺錢的新點子。
我爸就比較無聊了,真不知道麻将有什麼好打的,他隻要一有空就跑去打麻将,有時候連飯都不吃、覺也不睡,我媽因為他打麻将沒少跟他吵架,但他依舊我行我素,根本不打算改正。
我心裡也覺得麻将不是個很好的興趣愛好,不過我爸以前修自行車那麼辛苦,現在他就這一點小小的愛好,隻要他别因為賭博徹底不管家裡的生意,别把家裡的錢都輸到外面去,我就能容忍他這一點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