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一名上班族,在我最初的設想裡我和阿福應該會跟襲擊村子的野獸還有邪惡的強盜搏鬥,然後九死一生,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我們除了巡視村莊之外最多的工作是站在村口檢查進出村子的人和貨物,有時候接到報案也會去抓點小毛賊或者聽老太婆絮絮叨叨哭訴自己兒子和兒媳婦如何狼心狗肺,花一點點報酬雇我們把她兒子和兒媳修理一頓,促使其“改邪歸正”。
我不讨厭我的工作,雖然它真的沒我當初想象的那樣偉光正,甚至有點寒酸,但我還是喜歡它,它是我成為這個村莊一份子的契機,也是我新生活的保障。
擁有全村最威武的“惡犬”,又有全村最體面帥氣的工作,我本應該耀武揚威不可一世才是,但我謹記着“謙受益、滿招損”的信條盡量低調做人,巡邏時候遇上有人需要幫助就去幫一把手,或者停下來用我蹩腳的本地話跟他們寒暄兩句,我希望他們明白我跟阿福是保護他們的人,也希望他們能相信我、支持我的工作。
現在村裡的小孩們都非常喜歡阿福,當我們巡邏到固定地點可以休息的時候那些小孩子們就會成群結隊地湊上來,隻為運氣好的時候可以得到我的允許,用手摸一摸阿福油亮的毛發。
阿福身上的毛是棕灰色的,顔色有些雜,如果不是它的大腦袋基本呈現方形,尾巴也比較長而蓬松,我真會覺得它更像狼。
能夠接近威武的阿福是孩子們最值得誇耀的事情,我隻會獎勵把手洗得最白最幹淨的小孩摸阿福,所以那些平常手髒兮兮的小孩哪怕隻是為了摸摸阿福也會在溝渠裡把小手反複搓洗得白生生。
整天巡街多了,沒多久村裡所有人我都給認得清清楚楚,不光記了一大堆名字,甚至連有些人的喜好都知道。
現在我知道村子裡有農夫和獵戶,也有伐木工和手藝人,最特别的要數村裡的巫醫,是個滿臉皺紋的中年女人,一頭紅褐色的長發能披到腰間,總是戴着一串由不知名石頭穿成的大項鍊。她一雙眼睛白得幾乎看不到瞳孔,我估計是白内障,她看不見東西,但膽子卻大得吓人,時常不聽我的勸阻自己一個人拄着拐杖挎籃子出村到充滿濃霧的樹林裡采集些古怪的漿果、蘑菇還有植物根莖,有時候天都黑了才慢悠悠回來,我都替她捏一把冷汗。
她在第一次遇見我的時候表情很古怪,用她發白的眼睛端詳了我很久,絮絮叨叨說着我聽不懂的話,然後就連連搖頭似乎很遺憾,我不懂她什麼意思,隻當她裝神弄鬼。
路過村子的遊商總會給她帶類似于活蝙蝠、□□和成兜大蜘蛛之類的可怕東西,我看得毛骨悚然,真難為村裡人願意生病以後找她看病。
在村裡晃蕩熟悉了,還真了解不少本村難以讓人接受的各種陋習,首當其中就是那個跪地舔鞋表示無上感激之情的玩意,簡直讓我反感透頂,什麼爛人他媽會想出來這種方式去“尊重”别人?
關鍵是村裡人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反而覺得隻有那種方式才能表達自己發自内心的贊美和感激之情,别人不接受的話他們還會無比受挫,甚至因愛生恨,簡直就他媽離譜,我才不信有這種事情。
幹滿第一個八天,我把手頭拿到的第二個金币跟第一個湊一起請了村裡會搭房屋頂棚的伐木工修葺房屋。
伐木工們徹底掀掉了屋頂,用加工過的粗壯木料替換掉了我家原來的屋頂橫梁,側面同樣粗的木料人字形搭骨架然後卡扣在一起,看着就結實,随後長杆和捆好成席子的細密樹枝鋪在上頭,然後把抹了動物油脂晾曬過的厚厚草席一層層由下到上蓋好,完成了這個能夠讓上百斤重成年人站在上頭随便走動也不會垮塌的結實屋頂。
以後不用再擔心雨水和雪水滲漏了,這種屋頂不生蟲也不發黴,哪怕完全不維護,輕輕松松也能用上十年。
兩金币是不夠請人花費這麼多材料做出這麼高質量屋頂的,它不過是“首付”,加上我請他們搬來大塊石頭按我要求拆開小半堵石牆砌起的壁爐,我還得付他們五枚金币的人工還有材料費。
但壁爐是毫無疑問物超所值的,隻要裡頭的火燒起來,整個屋子都很快會變暖,再加上我改裝了門口把入口向外延伸一小段又換上了厚實的木門,屋子現在堪比我以前的地穴小窩。
天氣繼續變冷,河水流速繼續在變緩,按我估計上河村要準備祭神了,所以最近我常常順着河流來的方向凝視遙遠的山裡,我有點想念那裡,不知道那裡的人怎麼樣了。
我的工作适應的不錯,阿福這條笨狗也已經明白自己沒法逃脫每天上班的命運,乖乖跟我認真工作起來。
屬于阿福的補貼我從來沒貪污過,每次發了它的薪水我就從獵戶那買肉給阿福炖了吃,阿福抱着木盆狼吞虎咽,我們四個在一旁吞口水。
我不窮,還過修葺房屋的錢以後手頭就漸漸寬裕起來,因為跟村裡人比較熟,找伐木工買柴火價錢很劃算,我很奢侈地從獵戶那買了張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皮革,毛很短卻非常柔軟,鮮紅的底色上布了不少明黃色小斑點,看樣子有點像鹿,不過似乎比我印象裡的鹿大一些,皮革被鞣制得非常柔軟,味道也很淡,我當被子蓋,每晚上枕着阿福蓋着它都睡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