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才問,“怎麼發現的?”
倒更像是随口一問。
神代無白擡頭看向他,稍稍歪了歪頭。
這種反應藍染便知道這孩子的意思了——她也說不出理由。
他朝她招了下手,讓她跟上自己,一邊往宅子内走去,路上換了個問題,“方才那人,實力怎麼樣?”
“太弱了。”
“若是有上千個呢?”
“上萬個都一樣。”女孩絲毫沒有感情的語調冷的能讓人發顫。
藍染停下腳步,他身後的房間就是屬于女孩的,他神色溫和的在她的腦袋上輕拍一下,“好孩子,去睡覺吧。這次能好好睡到天亮的。”
地下隐蔽處
纖細年幼的女孩僅着白色的單衣,她仰頭看着在許多儀器前的男人,目不轉睛地,好似隻有這件事可做,被她注視着的男人正看着某塊顯示屏,調整着什麼,随後他偏過頭溫和道:“好了,躺上去吧,無白。”
女孩聞言,默默解開腰間的帶子,單衣内未着一縷,然而她并未有什麼類似羞恥尴尬的情感,隻是面無表情的躺上冰冷的實驗台,一道道類似掃描的光圈從她頭發到腳尖。
原本白皙若雪的肌膚上那些猙獰的疤痕十分顯眼,掃描儀在每一處傷疤緩慢掃描,藍染指尖适時地移動,記錄圖像和數據。
過了近三個小時,藍染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匹配後的數據結果,神代無白身上的傷口光是大的就有百餘個,算上一些小傷口留下的痕迹足有千以上。
而透過初步比對,傷口中雖有不少兵器造成的,但更多的形狀和疤痕看來,更像是一些人體實驗會留下的特殊痕迹。
這麼說,這孩子是個實驗體嗎。
唔,讓他想想,綜合神代無白目前表現出來的行為和擅長,那麼,是作為兵器被制造的嗎。是屍魂界的哪些瘋子又做出了些危險的東西?
他對人體實驗一類的見怪不怪,隻是他也有相信自己直覺的時候。
他對神代無白的判斷是——
有意思。
鏡片上被屏幕的反光折射的看不清他的神色,唇角微彎了一下。
他确确實實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的眼光一向很好,就算是撿了個來路不明的實驗體,顯然那也不會是個無趣的垃圾品。
修長的手指被手套遮蓋,他取過一旁的針管儀器,走到實驗台邊,蒼白赤/裸的身體在白熾燈下有些病态的美,男人的目光一寸一寸掃過這具身體,并未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暧昧和欲望,而是看待實驗體的漠然。
被包裹在消毒手套内的食指不輕不重的按在人體的皮膚上,微微往下摁,能感受到血肉的彈性,他停頓了一會,就像是在衡量是否要切開這具身體,從而得到想要的答案。
沒有任何溫度的目光掃過女孩人偶一般沒有任何反應的臉,藍染斂去眸光,算了,來日方長,他會慢慢調查清楚的。
他最後隻将針頭刺入皮膚,鮮豔濃郁的紅色從蒼白的皮膚下流出,添上異色,一直毫無動靜,仿若屍體的女孩卻眼睫微動,仿佛失神般,但很快隐去,仿佛隻是錯覺。
然而一直細細觀察的男人還是捕捉到了這一點,他将針頭拔出,轉身将手中那瓶血液放置冷凍倉,随後對女孩道,“好了,今天就到這吧。”
女孩默默起身,瑩白的幼足碰到地面,她彎腰正想去撿那件衣裳,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先一步将其拾起。
神代無白擡頭看向高大的男人,見他将衣服抖開,“張開手臂。”
女孩乖乖張開手臂,任男人以極其溫柔的動作将單衣穿到她身上,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舉動,目光幹淨又純稚,似幼童第一眼打量世界。
藍染将腰帶拾起,替女孩打好綁結,那雙手卻并未離去,而是一路撫上女孩柔嫩的臉頰,擡起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食指緩緩在那雙澄紅的血瞳周圍沿着輪廓遊移,低低的吐息裹挾着令人難以抗拒的渾厚,“那麼,能告訴我,剛才是什麼原因嗎?”
神代無白睜着一動不動的眸,仿佛思考如何開口,事實上她确是在想該如何用她貧乏的語言表達。
“....有光,人”她頓了頓,“有很多人,我,身體打開,有東西.....進來.....”
她看着藍染,仰着頭站在冷白燈光下的樣子顯得弱小極了。
事實上女孩的話按照一定标準來判斷是很有某方面的歧義的,好在藍染畢竟不是常人,他稍一想,就聽懂女孩的意思,便回以一個安撫的笑,“我明白。痛嗎?”
女孩歪頭,痛?
她搖搖頭,“不知道。”
藍染颔首,“那就到這吧,餓了就去上面吧。”
女孩點頭,默默轉身朝門走去,走了幾步她遲疑了下,又回身,扯住男人大褂下擺,在他低頭看過來的目光中,張了張嘴,“.......”
藍染怎麼會看不出女孩略顯迷茫的不自知姿态,可他就像是一個明知原因卻依舊裝作無視的人,微笑着問,“還有什麼事嗎?”
是他人不知的惡劣。
神代無白試圖找到合适的詞,“......”
但她實在是不通人世,自己也說不清要幹嘛,半晌隻能搖了搖頭,松開捏着他下擺的手,朝樓梯走去。
從背影看像隻找不到路的迷茫小獸。
藍染隻淡淡看着,什麼都沒做。
一邊還思索了一下她空白的記憶。
神代無白沒有任何記憶,隻有在69區的模糊記憶,那麼此前的記憶是因為什麼原因喪失的呢。
其實他若真想知道,外物刺激的方法也不少,像是借助儀器和精神刺激來探查她的大腦之類的。
不過他暫時還不想這麼快把小東西弄壞掉,他便将這計劃暫時擱置了,嘛,好奇歸好奇,基于人道他暫時不會用某些過火的手段的。
先靜觀其變吧。
藍染回身,拿起方才放入冷凍倉内的那管血液,看着手中事物的異常有些無奈,“呀咧呀咧。”
管中的血液已不複剛采撷時的鮮紅,而是不斷冒着泡,仿佛煮沸一般,帶着詭異的濃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