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染這日起的有些晚,因連着數晚在實驗室待的有些久。
不過他不是那種嚴謹到起床和睡眠的時間必須準時的人,在這方面他其實很随意。
于是日頭已有些高的時辰,他起床洗漱完畢後拉開門,一眼就看到正對他的天空中一抹素白的身影。
女孩背對着她,仰頭面朝着太陽,看起來虔誠而神聖,快要融化在熾熱的白芒中。
藍染微眯眸,照理說有靈力的死神立于半空是完全不成問題的,然而這都是在真央學過,并要資質足夠優秀才能做到。而在屍魂界這個技能硬要說也是算瞬步的衍生,簡單點說就是使用瞬步時在某個短暫的時刻處于位移不變的位置。但是要一直停留在空中,在現世完全可以,在屍魂界和虛圈就有些困難,因為靈子密度完全不同。除卻瞬步在空中的停留,必須得借助媒介。呵,不然的話,靜靈庭内早就都是在空中飛來飛去的死神了。
所以他看到神代無白能這麼平穩的長時間立在半空中,頗覺有趣。
女孩在這時回過身,看到他後聲調平平道:“早上好。”
這是她這幾日剛學的,是在早上到中午時段人與人打招呼的方式。
“嗯,在做什麼?”藍染微仰着頭看着她,鏡片因陽光有些反光。
“想要離他近一點。”她回頭又看了眼太陽,誠實答道。
“啊啦,看起來很喜歡它呢。”他披着寬松的外衣,手揣在袖中,倚在那儒雅随和。
“...喜歡....”她重複念了遍,又是這個詞語,喜歡是說,會讓她覺得舒服的疼痛的意思嗎?像這個叫做太陽的一樣明亮的東西,不像她模糊印象中照明時燈光的冷,而是.....
“他很.....溫暖。”她小聲的,頓了頓,像把熱乎乎的東西吃進肚子裡一樣的暖和,她想了想,“也和阿介一樣。”
藍染挑了挑眉。
“我很高興。”他對她語氣溫和的,“不過你能先下來嗎?”
他不太喜歡仰着頭去看别人。
神代無白點了點頭,然後在空中一步步,沒錯,就是一步步走了下來,仿佛她的面前有一座樓梯,緩步而下。
藍染眼中趣味更濃,絲毫沒掩飾他的好奇,“你是如何辦到的?”
神代無白穩穩的踩下最後一步,回到地面,聽到這個問題偏頭想了想,“就....走下來?”
藍染續問道,”這是你的能力?還是技能?”
能力的話,作為實驗體,被植入什麼,就像加入固定的程序。
而技能不一樣,那可以作為一種技巧,有複制和傳播的可行性。
神代無白站在他面前,誠實道,“不知道。”
藍染也就沒繼續問下去,他倒是忘了這孩子沒有什麼像樣的記憶,他笑了一聲,“現在倒是對你的記憶有些感興趣了。”
本人既然暫時無法提供給他有價值的信息,那麼隻有記憶是有用的。
神代無白靜靜看着他,那張白皙小巧的臉在日光下有些透明,藍染指尖撫過女孩的側颔,臉頰比前段時間長了一點肉,觸感不錯。
他低頭看着她的眼睛,玩味似的,說出下一句提議,“我來幫你恢複記憶如何?”
神代無白看着那雙褐眸,偏了偏頭,似在端詳他,數秒後點頭。
好似明知危險,但仍把不設防的脖頸伸到他手掌中一般的天真與順從。
得到女孩應允的男人嘴角噙着始終未變的笑弧。
這孩子到現在為止都幾乎沒有拒絕過他,不,不是幾乎,是從沒拒絕過他。
雖然無法說是百分百,但顯然在她心裡,名為依賴的種子已經發了芽,她不知道那會是比劇毒還要可怕的東西,仍一無所知的睜着這雙眼面對他。
不出他意料的話,就算是在實驗體中,神代無白應該是類似于專制兵器的一類,從她偶爾展露出來的能力來看,倘若他掌握了她,那麼手中的力量必定會增強到能減少很多風險。
想至此,他因看着她而微垂的目光更加和煦,雖說面前的小姑娘還未到正常女生會沉醉其中臉紅心跳的年紀,但對她仍舊起到了些作用。
至少在這一刻,她仰着頭。
像刺猬将她包圍,那些刺紮進來,可是并不疼。
而她,她放空着眸子想着,她很想要這種感覺多停留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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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整潔的街道兩旁擺放着賣食物衣物的攤子,這個區雖然比不上一區的熱鬧繁華,但比起倒數幾區已算的上有秩序了。
此時街上來往的人仿佛如平時一樣,但他們都忍不住去看一眼某個方向,那是一個白發紅瞳的女孩子,她年紀不大,身着沒有多餘樣式花紋的白色浴衣,本該看上去十分樸素簡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卻讓人忍不住會多看兩眼,那衣服太幹淨了,襯着女孩面無表情的臉,無端令人覺得怪異。
但即使是面上如雕塑般毫無表情,還有一點瘦,那張白皙又精緻的臉還是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她走在這街道上,就像什麼不屬于這的人不小心誤入般。
甚至若說她是個貴族小姐,怕也是合理的。某個看着女孩從面前經過的人有些愣愣的想道。
女孩并未在意投射到身上的那些視線,她略略瞥過兩邊的攤位,找到目标後直直走去——那是個水果攤。
水果攤的攤主是個有些圓潤的中年大叔,他看那個女孩朝自己這走來,下意識的吆喝:“喲,小姑娘要吃些什麼?”
這是他見到客人下意識的問語罷了,但往日因為街道有些嘈雜習慣提高的音量在今日的安靜中顯得有些嗓門大。
女孩那雙紅瞳略微瞥了眼他,便低頭看手上的紙條,然後逐字念書一樣的念出來:“蘋果五斤,兩個西瓜,橘子兩斤。”
不知為何感覺像是聽機器念字的攤主愣了兩秒才回答:“哦......噢!好的!”
他下意識将盡可能好的水果挑出盛到袋子裡,裝了四大袋後他看向女孩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個,小姑娘,這些你拎不來的,家裡有大人嗎?要不你還是叫人幫你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