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白走着走着,想到了什麼,視線看向男人腰側的刀。
注意到此的藍染問她,“怎麼了?”
神代無白會注意到斬魄刀是意料中的事,話說回來,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鏡花水月,平日在私宅中根本沒有動用它的時候,所以無白一直不知道。
他早前和她科普屍魂界的情況時,倒是有對她講過斬魄刀的存在和概念。
“阿介的刀,很厲害。”
藍染既然接納了她,便沒打算瞞着,他大方的側過身給她看,“是個很好用的孩子呢,名字叫做鏡花水月喔。”
誰想無白的思路和一般人不同,她在意的點是,“比我還要好用嗎?”
她完全不在意将自己和一把刀比較。
還因為自己或許沒有更有用而抿着嘴。
藍染很早就發現了這一點,神代無白有時沒有身為人的自覺和認知,倒不如說,她更把自己看作類似一把刀,一種武器這樣的存在。
這毫無疑問是扭曲的,他從前隻存着利用的心思時,不甚在意這點,反而樂見其成,但現在他對她沒有那種利用的心思,或許要稍微改變一下她的這種觀念。
可那不是一時半會可以糾正過來的。
不過她這樣較真的模樣,在意自己對他的價值的模樣,果然很讨他喜歡啊。
藍染心情不錯,自然對她也是和顔悅色,“不,阿白對我來說,很有用。”
因為得到了來自男人的誇獎,無白身上明顯洋溢着開心的氣氛,她湊近了鏡花水月,小聲,“你好?鏡花水月,這是阿介教我的打招呼的方式。唔,應該沒有錯吧,你是阿介的刀,我也是阿介的刀,以後要一起努力喔。”
藍染好笑,但也沒管她。
小孩子麼,總是這樣的。
即便她具備了初步的知識概念,但在情感系統上,那份缺陷實在是天真懵懂的讓人不忍苛責啊。
無白像是好奇般,伸出手撫上鏡花水月的刀柄,藍染并未阻攔,若是以前的他,絕不可能讓他人觸碰自己的刀,但是他既然承認了神代無白是例外,那便不會質疑自己的決定。
無白輕輕摸了摸,又看向前方博士,再回轉頭恍然道,“是催眠啊。”
藍染對她的能耐心裡有底,見她一語道破後也沒什麼驚訝,索性還補充道,“沒錯,是對人的完全催眠,死神除卻斬術白打鬼道這些輔助技能,最主要最重要的就是斬魄刀——我從前說過的吧。”
大部分死神更多依靠斬魄刀戰鬥,不過對于他來說,僅僅靠鬼道就能解決了。
“有機會的話,在屍魂界中,你會見到各種斬魄刀,不同刀有着不同的能力,這麼說來倒是和那些實驗體差不多。”
“鏡花水月的能力是完全催眠,隻要看到過它出鞘始解,那就再無法破解。唔,除了對失明的人無效以外,畢竟看不見始解就沒辦法了。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麼弱點了,各種方面都很便利呢。”
無白了解的點頭,“沒關系,小鏡沒法用的時候,用我就好了。”
藍染見她一臉認真的說出這話,無奈又包容的揉了揉她的頭。
小鏡......應該是鏡花水月,這孩子似乎對于稍微長一點的名總有簡化稱呼的習慣啊。
嘛,他也不會計較這個,挺可愛的不是嗎。
兩人十分有耐心的跟着走了幾個時辰,最後到達一座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大建築面前。
“實驗室?”
“嗯,不過重要的部分都在地下。”神代無白擡手,将地底下壯觀的透視圖勾勒在他面前。
“确實是....十分龐大。”藍染大緻掃過周圍牆壁,這一層是很簡單的銀白色,走廊十分寬敞。
他一時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觀賞,隻是沿着博士走過的路——那可能是捷徑吧,很快就通過電梯和傳送到達了地下極深的地方。
最後博士進入深處的房間,和他隔了一段距離的藍染觀察着周圍兩邊分上下陳列的巨大類似水槽的容器。容器頂端有數字編碼,看起來似乎是......貯藏人體用?
密密麻麻的成列在許多分叉道上,藍染想了想,現在主動權都在他手中,一時也不急,便收回目光直直走到博士進入的門前。
無白倒是中途看了一眼西南方向的走道,随後跟着男人離開,似乎沒什麼異樣。
藍染看着門口依舊關起來的那道密碼鎖,“需要虹膜解鎖?”
無白立刻解決了這個構不成問題的問題,“沒關系,我可以打開。”
她金紅混雜的瞳孔對準掃描後,門無聲無息的打開。
不早不晚,正好見到博士壓制着1号。
藍染掃視了一圈,這裡十分寬曠,二層三層乃至以上都是巨大的透明玻璃,以往神代無白實驗時,那裡就會站着很多相關人員進行操作和觀測記錄。
與他在神代無白記憶中見到的那間實驗室相符合,最明顯的便是那張血迹斑駁的實驗床台了。
據無說,那血是因為,實在是積累的太厚,怎麼洗刷都洗不掉,洗掉一層還有一層,隻能留着了。
那都是神代無白身體裡堆積出來的。
那是,神代無白在日複一複中,被殘忍對待的證據。
藍染垂下目光看向女孩,但并沒有在她臉上發現什麼神情,倒不如說,她一點波動都沒。
到底是太堅強呢還是習慣了,也或許是因為情感缺失。
藍染聽着博士那些似乎在表明自己深愛着神代無白的話,那個人明明是那些面無表情的在她身上實驗的人之一,卻仿佛在說,那都是愛她的表現。
藍染因為也是個涉足研究的人,所以能明白幾分博士。
他那種瘋狂的科學家,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作品,他要讓自己的作品變得完美,為此無論多麼不人道都無所謂,神代無白在他眼裡不是人,而是物品,而他就是将這件物品加工雕刻成藝術品的藝術家。
他不會也無需在意物品的感受。
而他說愛,那确實也是實話,毫無疑問,他深愛着自己的作品,何況,那還是個親手打造的完美作品。
正因為完美,因為是自己親手創造的,所以比任何人都要愛她,比任何人都想要占/有她。
博士的行為在藍染看來,無非是一般研究者都有的心理,隻不過他終于在觸碰到那個領域時,表現出了更加表面,更加瘋狂的自我真實。
藍染平淡的瞧着那個男子的粗暴惡行,那個少女承受着劇痛,像是玩物般被肆意折辱。
但這對他來說,連一出鬧劇都算不上。
但随後他聽到身邊的女孩有些疑惑的問道,“阿介,他們在幹什麼?”
她無法理解博士壓制在1号身上的行為,無法理解1号的痛苦與絕望。
藍染這才想起,身邊這個懵懂稚嫩的女孩還不知道這種行為,也是,她連男女的區别都分不清。
他難得覺得不好解釋。
他現在還真不知道怎麼令她了解這種事情,索性遮住女孩的眼,“你日後會知道的,我以後教你,好麼?”
無白乖巧的“嗯”了聲,便不再問了。
藍染見那邊一時結束不了,還是覺得不必再耗費時間一個人看這種沒什麼意義的畫面,還是早點解決好了。
倘若博士直到最後都能追求那個至高領域,他或許還能對這般有着天才頭腦的人物多看上幾眼,可惜.....
這人終究是人啊,敗在了心底的深淵。
他拔出刀,解開始解。
“碎裂吧,鏡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