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誰?”
貴族家主愣了幾秒,勉強的吐出一個音節。
期盼與驚愕與茫然凝固在他臉上,顯得有幾分滑稽。
而話裡包含的另一當事人反倒反應平平,瞥過來一眼。
“您,您說.....您說什麼?”不知這位家主是想當自己聽錯了,還是想再确定一遍,艱難的擠出這一句話出來。
無白偏着頭看他,那雙紅瞳認真的看着大木戶臉上的神情,像是學習到了什麼,眸光微微閃動。
但她很快就對這個貴族家主失去了興趣,
她複又站起,“我想要阿介。”
“不過,”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表情的面容上,眼中竟是浮現了一絲稱得上是明媚的神色。
她走回到褐發男人身邊,主動拉住了他的手,
“不過,我已經得到啦。”
藍染沒有對這種自己被說作他人所有物的話語有什麼不快。
她口中的想要和得到其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内容,就跟小孩子第一次想要一個玩具一樣,單純的很。
何況麼,他也沒否認,就某種意義而言,神代無白或許是得到了藍染惣右介。
就他所給予的許可和往後而言,她是唯一的那一個。
相較于他的寬容心境,大木戶那可就完全不同了,他意識到自己無法拉攏這個怪物,他方才以為的希望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貴族何曾被這般愚弄。
他感覺自己像是玩具,被這兩人戲耍雜弄,明明這披着幼女皮的怪物一開始就沒有想要背叛的心,卻故意給出模棱兩可的回答!明明一開始就有那般強大的力量,卻裝作遇到什麼困難的煩惱模樣!
在他眼裡便是如此。
可惡,簡直可惡!
怨恨在他心中滋長,這一刻,他甚至忘卻自己的恐懼,破罐子破摔,都這樣了,他還怕什麼?哈,他還怕什麼?
“該死!你們這無恥的該死之人!!以為赢了老夫就可以為所欲為嗎?!老夫不會承認的....不會輸的!老夫不會輸的!!”
他翻來覆去的咒罵,現在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原先那個再如何憤怒都時刻恪守貴族禮儀的家主。
藍染習慣了人類的弱小嘴臉,不以為意。
他想着,這些難聽的話和醜陋的失态,叫小姑娘瞧見或許不太好。
不過,正好這也是很好的一課。
“阿白,人這種生物啊,在自己希望破滅或是無能為力時,往往會将一切歸咎于他人。怪他人為何比自己強大,怪他人為何踩在自己頭上,怪他人為何不憐憫自己。”
“越到走投無路,就越容易暴露出自己的醜陋與無能。”
“古往今來,一直如是。失敗的時候,絕望的時候,質問他人,質問命運。”
他眸色淺淡的看着前方目眦欲裂的中年男子,帶着嘲意道。
真是,可悲啊。
不知到底是在嘲諷面前的貴族,還是包括他己身的這一物種。
無白看了他一會,她其實還理解不到太深的東西,隻能似懂非懂的聽到一點點。
她活在徹底貫徹弱肉強食的環境裡,是以她很不能理解似貴族家族責怪他人強大的思想。
在她認知裡,如果輸了,那一定是自身的不足,而不是迷茫對方的強大。
何況,她從未戰敗,從未屈服,她一貫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毫無動搖的排除一切在她面前的事物。
藍染摸摸她的腦袋。
“這或許就是你能強大至此的理由啊,阿白。”
她缺乏動搖與質疑的根本,那份一往無前、難以撼動的伫立是連他也無法企及的.....極度自負。
話至于此,藍染不欲再浪費時間,“結束掉吧。”
兀自罵的臉紅脖子粗的大木戶倒是聽到了這一句沒含着殺意,卻叫他整個人冷的哆嗦的話,他吓得亂叫。
“不,不不不不!你不能殺我!我可是!我可是.......”
他驚慌失措的想要強調自己的身份,可是目光觸及面前兩人毫無所動的神色,瞬間意識到貴族二字根本無用。
“還不出來!還不出來!你還不出來?!”他四下張望一邊後退,一直掩藏着的黑衣男子聽到主人叫喊,終于閃身到他面前。
原本他們打的算盤是,将這死神捕獲時,安排黑衣男子故意救出,演一出救主的戲。
随後在死神重燃希望、感到部下忠心時,由黑衣男子在他不設防時補上最後一刀,讓他嘗到背叛與萬念俱灰的滋味。
實在是十分符合貴族腐朽愚蠢又自視甚高的腦補劇本。
但是這一切都因那詭異的紅瞳女孩,在她強大的力量下破碎。
于是暗衛隻能選擇蟄伏,在沒接到新的命令前按兵不動。
此時在聽到大木戶家主叫喚時,他無法,遵從真正主人的意思護在他身前。
這下一目了然。
他以為至少會看到褐發男子驚訝的神色,結果看過去卻是毫無任何反應。
下一秒,反倒是叫他震驚,或是說毛骨悚然的。
那死神自始至終都噙着溫和的笑弧,似神台上萬年不變的慈怋,“這樣就省了我把你找出來的功夫了。”
他絲毫沒有驚訝或是疑惑,仿佛知道本就如此。
不,不是仿佛。
大木戶與黑衣男子在這瞬間明白了,這個男人根本就知道一切!他們才是被玩弄在他人掌心,蹦踏許久還沾沾自喜的小蟲。
看着對面兩人一下子變得驚恐的神色,藍染挑了挑好看的眉宇,“到這時候了,腦子總算轉過彎了?”
無白十分默契的配合藍染,她掐着時間點,能讓兩人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秒聽到一些事實。
她站在原地連手指都沒動,空氣中的兩束無形之刃貫穿了他們的頭顱。
“......從一開始就在陪着你演習哦,畢竟,連我隻是個五番隊的普通死神都沒透露啊。”
貴族家主最後聽到的話語,就是男子不急不慢的,施舍般告訴他的唯一一句事實。
藍染看着地上那兩個死不瞑目的頭顱,很快那就化為靈子。
他半是自語的又補上一句,“若是稍微動點腦,仔細查一查護廷十三番隊,說不定還能對我造成點小困擾呢。”
當然,也隻是小困擾。
暫且解決了一事,他腰間的佩刀随他轉身的動作劃過弧度。
為何說是暫且呢?因為——
他稍捏了捏有些僵的後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