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回到原本的話題,“你在阿白身邊這麼久,直到這個時間來找我,甚至将這類不該常人知道的東西說出來,”他的目光不輕不重的投放在町茜身上,“說吧,你的目的。”
“哎呀?我還以為你知道了這些東西會很感興趣的。”町茜有似乎幾分驚訝。
藍染任她打量,“确實是很有意思的内容,不過對現在的我來說,要接觸還是太早了。”
他語氣淡淡,看樣子是真的對這種起源秘辛沒有什麼他想,“不過,這種事情說出來沒問題嗎?按你的說法,你是由世界意識誕生的個體,維護世界秩序,那麼你的一舉一動應該和它相關聯,甚至是,你也同樣在它的監督下,對嗎?”
町茜不可避免的目光中含了幾分贊賞,短短幾秒便能想到這層,果然聰明。“沒錯,我也同樣在它監督下。剛才的内容确實是不該對除【神明】之外的人說,不過,我布下了禁制。”
她話語微頓,指了指周圍泛着光色的地方,“現在這個地方就相當于被我剝離出來,獨立在這個世界外面,可以暫時避過【規則】。”
“至于我麼,我們這些存在的自由度其實是很高的,因為是從世界樹本源直接誕生的,所以天生和和無數世界有聯系,可以化為自然萬物,也有許多神通。”
“正因為我們的自由度高,所以我才能坐在這和你談話喔。”她眨了眨眼。
“原來如此。”藍染示意她繼續。
町茜灌了口茶水,潤了潤嗓道,“你去過神代無白誕生的空間,那麼自然知道她的來曆吧,沒錯,她的力量早已到了觸及界限的地步,所以我才會一路追到這裡。”
“可是神代無白原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町茜面色稍稍認真起來,“她理應在原本的空間跨越桎梏,成為至高無上的存在之一,可是卻因為你這個變數,長留在這個世界。”
“于是問題會産生了。”
”我有說過,每個世界有每個世界的不同,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一定意義上是存在【神】的,你可以理解成這是個有主的世界,在這種情況下,神代無白就不能待在這了,因為世界法則會驅逐她。”
“不過她為了留在這,當時就把力量封印了大半,你記得的吧,當時她的眸子已經是金色了。唔,你當時選擇毀了她的肉身進一步削弱了她的力量,即便你不毀掉,她自己也會毀掉的。”町茜在此時意味不明的看了藍染一眼,藍染似有所感,朝她望來時她已收斂了那縷神色。
是以他還未知道,未來他會為了這個決定後悔。
“封印了力量後,她才得以在這個世界安然無恙的待到現在。照理說,她隻要不動用什麼滅世的力量,在這裡待着也行,但是她開始生長發育了。”
町茜呼出一口氣,緩了緩繼續,“伴随着她身體的發育的是同時開始極速暴漲的力量,你應該很清楚,這幾個月她造成的破壞。”
“她的身體因為曾經常年實驗的緣故,生長緩慢,與力量的增長難以持平,是以無法抑制過滿的力量,所以力量溢出。”
這個藍染清楚,他最近一直在準備解決這個問題,但此時由町茜提出,他隐隐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町茜道,“這個世界的法則有些察覺到了,因為我一定意義上和法則相連,所以能感覺到,無白的存在已經威脅到這個世界了。”
藍染指尖不着痕迹的抽動了一下,靜了兩秒問道,“被察覺到會如何?”
町茜直直望進他眼底,一字一頓道,“會被抹消的。”
燭火發出噼啪的聲響,星火子跳躍,卻難以映進男人眼底。
町茜話語落下,室内靜谧許久。
男人額發下的陰影擋住了他的神色,令她難以窺見,她等待片刻,開口道,“我說過,這個世界已經有神明存在了,而且,這個世界…”她有些難以啟齒,“有些複雜。所以無白無法懷揣着過于龐大的能力待在這,她會被法則判定為威脅擾亂秩序的存在而被下意識驅逐。那玩意兒可沒什麼人性,隻是像設定好的程序一樣運作的。”
藍染按了按眉心,吐納間壓下心内有幾分失控的情緒。
他意識到町茜的來意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簡單,澀着嗓子開口,“那麼你呢,你和世界法則是同源體,它若做出抹消阿白的判斷,你作為代行者,是要照辦嗎?”
話至最後,他銳利的視線直直刺過來。
町茜聳肩,“很遺憾,我有自己的思想和人格,和那種死物是不一樣的。”
藍染并未把目光放松半分,“那麼我可以理解為,在這件事上,你不贊同它想要抹消阿白的行為。對嗎?”
町茜大方點頭,“沒錯,”她想緩解一下因男人有些狂暴的靈壓而緊繃氣氛,沖他笑了笑,“小無白那麼可愛,我怎麼忍心下手嘛。”
“而且,”她補充道,“不到某些極端情況,監督者是不會去殺那些有成神資質的人的,打不打的過還是個問題呢。像無白這種情況,目前最好的辦法是把她帶離這個世界,但是…”
她無奈攤攤手,“因為你在這,所以她絕對不會離開的。”
藍染蹙了蹙眉,“阿白很聽我的話,若是我讓她暫且離開…”
町茜搖頭,“她離開這個世界後,身體長成,力量增加,沒了此世的桎梏很快便能成神,到時候想再進入這個世界就不可能了。”
“這裡比較特殊,不會接受一個外來的神的。”
“因此,若她離開,便是永别了。我個人是覺得這個方法挺不錯的,但是那孩子肯定不會答應的,要是暴走了我就頭疼了,不過,你呢?”町茜眼珠一轉,有幾分故意的,“若你斬斷和她的一切,命令她離開,我想想啊,你可以冷酷無情的說不再需要她了,讓她離開這個世界,想必她即便難受但也會照做的吧。”
“怎麼樣,為了無白的生命着想,你可以考慮考慮喔?”
藍染閉眸,确實,這個方法簡單有效,隻需要他狠狠心,舍棄和神代無白的一切,便可以讓那孩子安全的活下來。
隻不過會傷了她的心…罷了。
他扯了扯嘴角,倒是有些自嘲的意味。
倘若是以往的他,這件事無需猶豫,即便他也不舍,但他更能對自己狠下心,刮骨剔肉,舍棄神代無白雖痛,但就當割掉心頭一塊肉罷了。
但情之一字果真是妄念之本。
他低笑起來,他竟也有這般自私的時候。
比起放她離開,任她他世成神,他更想将她永世留在身邊。
即便明知留在這要面對所謂法則的威脅,即便明知這樣做甚至會害死她,可他還是貪戀她的一切。
怎麼可能放開。
他藍染惣右介的女孩,自該由他攥緊,永永遠遠禁锢在身邊!
藍染止住低低的笑聲,唇角拉開狂妄而危險的弧度,“神代無白這輩子都是我的。”
即便是死,那也是他護不住她,活該他遭受噬心之痛。
他強大鋒利如刀鋒的目光難以被眼鏡阻攔,顯露出他原本的一面。
“換個方法。”
町茜倒也不意外,她方才那番話不過是試探藍染對神代無白的态度,比起神代無白對男人的情感,她不确定的是男人對神代無白到底如何看待。
但藍染拒絕方才的提案也有可能是難以舍棄那樣巨大的力量。
町茜不敢簡單下定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你對無白究竟是如何想的,不會事到如今還存着利用的心吧?”她皺了皺眉,“倘若你隻把她當養着聽話的寵物,我就算和她兩敗俱傷,也會帶她離開的。”
當然還要把你們的記憶都消掉。她在心裡補充哼哼。
藍染一旦不再遮掩自己,原本那極具侵略性的俊美和邪氣便如破罐的罂粟香水一般,令人臉紅心跳得難以抗拒。
他左手支起下颔,挑着笑道,“我對阿白存的什麼心思,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