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町茜點着頭,卻對此沒什麼興趣,随後眼珠一轉,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她擺弄着桌上的小物件,“我對外面那些花挺感興趣的,難得養的這麼好,送我幾束呗。”
藍染未理,翻過一頁。
町茜有意在這事上挑他,自然不會罷休,她開始言語騷擾,“哎呀,反正你種了那麼多,我剪個兩支也不影響嘛。”
“别無視我啊,诶,你想想,我當年因為封印的事,受那麼重的傷都沒向你要點報酬。我現在隻是要兩束花嘛。”
“哇,堂堂五番隊隊長這麼小氣的嗎?”
“不給我的話,小心我去宣傳哦?”
“啊啊啊你理我一下呗?”
“藍染隊長?”
“莫西莫西?您還在線的吧?”
町茜鬧起來簡直如同一個小魔女,那張嘴噼裡啪啦如同鞭炮一般不停。
近半個時辰後,町茜終于停了停嘴,倒了茶潤了潤口幹的嗓子。
耳邊終于清靜下來,藍染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好不容易有個安靜的午後,卻不知怎的招來了個聒噪起來堪比蜜蜂的町茜。
眼見着町茜又準備繼續言語騷擾,藍染直接打斷她,“閉嘴。”
町茜喲呵一聲,“你說閉嘴就閉嘴,那我多沒面子。”
藍染放下文件,往椅背一靠,笑容儒雅,又說不出的危險,“你還有面子這種東西?”
他笑吟吟的,“怎麼一段時間不見,連自知之明都沒了?”
町茜嘴角一僵,“…你這樣被你的席官隊士看到可是會毀形象的。”
藍染坐在那無動于衷,“那又如何?”
町茜不爽極了,怎麼主動權又到藍染手上去了,她忽地想到什麼,哼笑一聲,“那當然有事了,比如說,某位被您特别對待的席官可不得傷心幻滅啊。”
藍染略一思索就知道了她陰陽怪氣指的是什麼,他有幾分無言,“…多少年前的事情,你在大木戶宅住着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呃。
町茜卡巴了一下,她她她每天吃喝玩樂的,還真沒怎麼關注。
反正如今的屍魂界還不到【劇情】,唯一要擔心的人也還在沉眠,她當然不必去關注屍魂界的大大小小瑣事。
她整了整氣勢,挺直腰杆反駁道,“我沒事有事幹嘛關注靜靈庭的八卦啊,唔,還是藍染隊長您的八卦。”
藍染“噢”了一聲,“那你現在不是沒事有事找我嗎?”
町茜一噎。
然後氣急敗壞,“我吃飽了撐着沒事幹行吧?”
藍染好整以暇,挑了挑眉,“行。”
頓了頓,沉吟了一下,“不過,看你今天的行為…雖說覺得有些奇妙…”
他擡眸,“你和銀見過面?”
町茜沒否認,聳了聳肩,“看來你這段時間沒被他少煩。”
“還好。”藍染一筆帶過。
其實市丸銀隻隐約的提過兩次,因為市丸銀有一段時間沒向他詢問過神代無白,突然又提起叫他有幾分印象罷了。
當時覺得市丸銀問的有些模糊奇怪,不像那隻小狐狸以往的風格,再加上從那之後也不再暧昧的提那個叫千鶴的席官的事,所以他心裡存了幾分疑慮。
如今和町茜的行為詭異的對接上。
雖說覺得可能性很低,但卻是唯一能解釋兩人行為的理由。
想至此後,他對町茜今天來此的目的也差不多了解透徹了。
既然是基于那樣的理由的話…
他也不再對她打算什麼了。
原本還想讓町茜後悔來打擾他的呢…
町茜胡攪蠻纏了一通後,安靜了一會,支着下巴偏着頭瞧着外面庭院。
“說真的,”她歎了口氣,“那些花真的養的很好。”
她移過視線,“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吧?”
藍染聲音淡淡,“還行。”
町茜收斂了之前一身針鋒相對的意味,噗嗤一聲笑道,“我聽市丸銀說的時候,還有些不相信來着。嘛,不過倒也确實是你的風格。”
“…這麼想那孩子啊?”
她許久沒有得到回應,轉頭去看,見男人隻是看着庭院,目光悠遠深邃。
在她以為過了許久後,才聽到那道低沉的嗓音。
“我在阿白身上花了許多精力。”
沒錯,眼前庭院裡的花,他一手種養起來,花費了一些時間和精力,但這些時間和精力,遠遠比不過他在神代無白身上傾注的東西。
“阿白雖然強大,卻比任何人都純真稚嫩,不谙世事。”
“我花了無數時間與耐心去教導她,讓她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人的樣子。”
“那孩子什麼都不會,不會說話不會吃飯不會睡覺不會打理自己…她的每一個發音都是我一遍遍糾正的,她的每一個字迹都是我握着她的手寫下;不會用湯勺,我親自喂她;不會洗漱,我替她擦臉;不會穿衣服,總是散着衣襟跌跌撞撞來找我;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頭漂亮的白發我花了幾年打理才那般柔順…”
“明明那般強大,卻還有生病的時候。發着燒時會蜷縮着靠着我,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原本不過是利用的工具,完全不必這般照顧…”
可他卻一次次的在那孩子幹淨透徹,懵懂的紅瞳面前心軟。
他早在一開始就對她心軟了。
次次縱容。
他确實很有耐心,但不至于耐心到如此細心溫柔的照顧一個孩子幾百年。
“阿白的一切都是由我所教,從我得來。她比任何人都像我。”
甚至是,如同他的半身。
男人從那些花叢收回目光,長睫垂下時說不出的溫柔缱绻。
“本以為不過是幾十年時光……”
“但似乎,”他神色有無可奈何和心甘情願,“我有些等不起了啊。”
他天性薄情,溫柔到了極緻反而是無人可觸動的冷淡,但如今回頭看看,不知何時波瀾不驚的時光裡,神代無白已成了他心頭濃墨重彩的一筆,難以割舍,長進肉裡。
又是十年晃眼過去。
五番隊隊長回到居所,拂去肩頭幾片雪花,他拉上門,燃了燭火,不急不緩的關上白日留了縫隙通風的窗。
木制窗扇發出吱呀的聲音。
燭火應和着爆出一子兒火星,噼啪一下。
男人挑揀好茶葉,恰好煮上。
整個屋子忽然一震。
在極靜的夜裡,傳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緩慢遙遠,清晰悠長。
最後一聲碎響落下。
男人指尖定格在這一幀上,他似乎怔了一下。
平靜無波的瞳孔很快一顫。
他幾乎是在那瞬間猛地轉身朝暗室走去。
呼吸難以察覺的不穩。
…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