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人滿是混亂的站着,都沒法輕易消化方才得知的龐大信息量。
下過雨後的地面潮濕一片,空氣裡散發出一股悶澀的味道。
地下的那些通道因為羽佐田的攻擊塌陷了一半,但也正因如此,原本迷宮一般的走廊反倒被打通,失散的學生們很快就找到了一起。
但剛打了個照面,他們的頭頂就因為牆壁上蔓延開來的裂縫斷裂開,衆人隻好先避開,果然下一秒就完全塌陷出了一個斷口不平的洞頂口,打通了地面。
一看外頭的雨似乎也停了,衆人便出了地面,幾人還合力把重傷的羽佐田背了上來。
還有她那把斬魄刀。
其他人一時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起先還以為是羽佐田在地道遇到了什麼危險才受了重傷,另外在場的神代和米田應該是早了一步到現場。
但又無法解釋羽佐田手邊的斬魄刀。
等米田紅着眼睛說羽佐田竟然想要殺了神代無白,還背叛了大家後,一群人當場愣在了原地。
怎麼可能?
羽佐田平日裡什麼樣大家都清楚,是個很好相處,有點可愛的女孩,那樣的女孩怎麼會是米田口中那個竟然挑唆同學孤立神代無白,還想殺了她的惡人呢?
學生們惶惶的不可置信的問她,“都,都是假的吧?是…是誤會吧?啊?”
羽佐田冷着臉在一旁,隻抱着她的刀,未辯解一句,她冰冷的眼神從始自終都是直勾勾的盯着神代無白。
有人顫着聲,“…你倒是說話啊?你,你解釋一句,大家…大家…”
羽佐田隻稍稍别開臉,留給他們一道堅硬的線條。
茫然過後,難過與憤怒的情緒席卷而來,有人又瞥到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神代無白,當下就對羽佐田展開了攻诘。
相比起不參與,同學的背叛與隐瞞,甚至是傷害更叫人無法接受。
羽佐田不作聲的聽了幾句罵,翻了個白眼,“你們虛不虛僞啊?之前不都還罵神代無白嗎,怎麼,現在覺得都是我的錯了?”
“不就是你挑唆大家嗎?!當然是你的錯!”
“好不好笑?我挑唆?米田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啊?牆頭草都沒你們這麼會轉吧??”
羽佐田面容陰沉,神情盡是扭曲,“是,我是想殺了神代無白,那關你們什麼事兒?我礙着你們什麼?噢━我知道了,現在裝作多麼友愛關心她的樣子,你們心裡圖的什麼自己不知道嗎?不就是想通過她間接抱緊隊長的大腿嗎?說自私自利的話,你們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啊?!”
“你!!”
不少人心神大亂,他們沒有羽佐田豁出去的狠勁,思路一下子就被她打亂,慌張的去看神代無白。
一邊想解釋一邊又想反駁羽佐田,反倒自行先亂成了一片。
羽佐田毫不客氣的輕嗤一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為我自己的未來争取,你們不也是嗎?”
“再說,”她提刀一步一步走向神代無白,“比起和你們相似的我,這個人,才應該是異類吧?”
“擁有一切,什麼都不用擔心,你們,噢,應該說我們,我們卻要付出多少汗水努力才能看到一點希望!誰不想做一個善良熱忱的人啊?誰會想要整日去計較這個計算那個啊?說到底,不就是因為神代無白她擁有的一切,不就是因為她這個人才讓我們變成這種心思龌龊的━自己都不敢面對的樣子嗎?”
她緩慢的挑起微笑,不疾不徐的說着,“再者,之前的事我也沒冤枉神代無白吧?她自己做的那些事,冷漠旁觀,明明有那樣的實力卻一直隐瞞不站出來,她才是那個眼睜睜可以看着大家去死的人,而我,我除掉這種害蟲,不是理所應當嗎?”
“你在胡——!”米田大急。
“我胡說?”羽佐田拔高音量打斷,“一直在胡說的是你吧?”
“正常人都能看出來神代無白有問題吧?你看她那張臉上有什麼表情嗎?大家罵她的時候,知道同學想殺她的時候,或者是你維護她的時候,她好像一點情緒都沒有吧?”
“這是正常人?”
“哈。”羽佐田短促笑了一聲,“看我這幅重傷的樣子,”
她将自己滿是血污斑駁的樣子展示給其餘人看,“這可是神代無白做的。”
十幾雙眼睛滿是驚恐的看向神代無白。他們的思路已經完全跟着羽佐田走了。
這裡已經變成了她的主場。
“我手上好歹可還有把斬魄刀,她可是赤手空拳的,但是你們看她有一點受傷嗎?”
“沒有吧,這就證明了米田之前說什麼力量使用有限制的話都是狗屁,她分明就是一直藏着實力!”
“她,”羽佐田宛如惡鬼般,“才是貨真價實的怪物。”
她終于移動到了神代無白兩步外的地方,揚起下巴看着她,滿是惡意的,“是吧,你這個惡心的怪物。”
神代無白漫遊的思緒慢悠悠飄忽回來,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女孩微微蹙了蹙眉。
她倒不是因為被人這樣惡意針對而不适,純粹隻是覺得這個人怎麼這麼麻煩。
隻想安安靜靜呆在角落的白發少女瞧着都快怼她臉上的羽佐田,抿嘴盡力忍耐。
啊…忍住…
千萬不能随手就把人弄沒了……
她因為忍耐臉頰有一些的鼓起,腮幫子繃出圓潤的弧線,倒真應了羽佐田的話,憑借着出色的容貌,做什麼都有先天優勢。
“喂!”羽佐田猛地一推她,“說句話啊,怪物?”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麼大的力道下去,看似纖瘦的少女紋絲未動的站在那。
她隻是略微苦惱的看着放在她身上的手,想着要好好和人商量,“可以拿開嗎?”
“你說拿開就拿開?”羽佐田回以一個猙獰的笑,五指成爪,竟是掐進她的皮肉裡,想看她露出一些痛苦的神色。
神代無白因為她的舉動皺了皺眉,這令一直緊盯着她的羽佐田大喜,以為她終于打破了神代無白的面具,終于讓她知道了疼痛的滋味兒。
她愈發加大力道,指尖死死扣進皮肉裡。
“你放手…啊!”米田想要去抓她的那條手臂,被羽佐田另一隻空餘的手一攔,她手中的斬魄刀發出的沖擊瞬間将米田抛至幾十米外。
人群裡發出幾聲低呼,有人回過神,想上前。
卻被别人拉回去,那人沉默着搖搖頭,意為不要插手那兩人之間的事,在被不可置信的看着時,均不自然的撇開了視線,竟是想要冷眼旁觀!
“…你們怎麼能?!”
幾人壓低聲音,咬着牙,“……不然你想怎樣!”
“羽佐田有刀!萬一她想殺我們,易如反掌!她不是說目标隻是,是神代同學嗎…反正,反正她也藏着實力不是嗎…”
那人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他似是說服自己的,咬咬牙,“再說!羽佐田她說的,”
“也沒錯啊……”
神代無白皺眉也不是因為疼痛,她對于痛感早就淡泊的幾乎無感了,她隻是在認真的思考怎麼在不傷人的情況下把人的手拿開。
她不能去扯,一扯這個人的手臂就會被扯掉…
也不能推,一推可能就胸骨凹陷人當場沒了…
……
她越想越苦惱,于是眉頭皺的愈發明顯。
好吧,不能動手,那隻能…那個怎麼說的來着,動口。
她認真的思索,心想這個人剛才是問了她什麼問題吧?然後因為她不理她,她才這樣的那,按照人類的方式,應該給她回答,然後就行了吧?手就該拿開了吧?
神代無白覺得自己前因後果都考慮到了,她十分贊同自己的點了一下頭,然後特别認真的對羽佐田道。
“我确實是個怪物。”
她的眼神直白又坦然。
“可是我有十分珍視的人。”
“我能夠保護他。”
“所以——”
“我是個怪物這件事,真的——太好了。”
她一直都無比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各方面都構不成稱作一個“人”,出身和經曆,畸形複雜的内部構成,從很早很早開始,她就是是一個東拼西湊混合的東西了。起初她以為世界都是她這樣的,但是恰恰相反,她才是從身到心都格格不入的那個異端。
然後她想,哦,原來這才是正常的“人類”,原來我才是那個不正常啊。
可惜她的情感認知體系已經殘缺到,即便意識到這種事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了。
或許有時候終于會遲鈍的生出幾絲波瀾,但那種情感更像是突然輸入的亂碼程序一樣,讓她在感受到之餘,又無比的茫然。
她體會不到更深的東西。
這本該是一件無比悲哀的事。
藍染将她保護的很好,這個保護更多的指的是對她心理狀态的維護,那是一團毫無定性的東西,什麼時候出什麼問題了都不足為怪,但正因為有他那樣的人自然卻又不着痕迹小心的注意着,引導着,才有了神代無白今日穩定許多的心理狀态。
即便己身再如何畸形古怪,但她擁有一份最珍貴的疼愛,這份感情,就足夠她在黑暗裡仰頭朝向陽光了。
她的心曾滿是淤泥,滿是黑暗,但她如今也願意為了一個人去觸碰光明。
即便會因此做很多她不理解的事,會學習許多麻煩瑣碎的東西,也沒關系。
少女沒有任何掩蓋的話語叫羽佐田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她竟會一副理所當然态度的承認,這和她的預想完全不符。
她做好了數道應對神代無白各種反應的措施方案,甚至于她本就期待着神代無白會一個不愉快與她動手,這樣大庭廣衆下,其他人就能真真切切看見神代無白的古怪之處,她也能進一步煽動其他人,就算其他人過不去心裡那道坎而不動手,依舊選擇旁觀,但至少也絕對不會再阻攔她除掉神代無白的舉動了。
她明明算了那麼多!時機場合,人心人性,她全都事無巨細的算計了,可為何,為何神代無白是這種反應?
為何是這種,前所未有的甯靜柔軟的模樣?!
羽佐田嘴唇蠕動幾下,“........你說.....”
神代無白歪頭,像是疑惑于她到底想說什麼,以為是她沒聽清,于是再一遍,不躲不避的面對着她,“我說,能夠保護那個人,我是怪物這件事,真的太好了。”
她面容上罕見的有些變化,像是冰塊融化了一些些卻滲出了甘甜的水,一雙眼眸微微發着亮,如嵌進了一顆星子在那片赤色中,煥發出璀璨明亮的色彩。
興沖沖的好像在像他人展示一件自己心愛的秘密。
神代無白說完後就又開心又輕松的隻等着對方把手拿開了。
她等了四秒,五秒,一直沒等來什麼動靜,反倒是看見對方回神後雙目赤紅的,“哈!就憑你?”
“你憑什麼就能安然自得随自己心意活着?保護什麼人?!别惹人發笑了!!你這種沒有心的東西,還想學着人的樣子去保護人?!”
“我告訴你!!無論你想保護誰!你想要什麼!我都會去毀掉!全部!!全部!!”
她慘絕的咧開嘴角,眼角有一點淚光閃過,“因為你我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會用盡我的一切,每一根骨頭,每一滴血,每一個細胞,用盡一切去摧毀你!”
她似乎稍稍從方才的歇斯底裡中脫離出來不少,神色也沒那麼癫狂,甚至能神态自若地突然對無白笑了笑,“反正我已經罪無可恕了,不從你身上拿走點什麼,我實在不甘心啊?”
語畢她收起瘆人的笑,“既然你自己都承認是個怪物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她手中不知何時無聲息凝聚起來的攻擊猛地襲來!
就在這極近的距離間,她的另一隻手還死死扣着神代無白的肩膀,發了死勁兒,而鋒利的刀刃朝她脖頸砍去!
電光火石間隻聽一聲刀刃相接的清脆聲音,待下一秒衆人擡眼看去時駭然發現場上竟出現了另一位身着黑色死霸裝的男子。
那男子正抓着羽佐田的手腕,而兩人十步遠外站着白發紅瞳的神代無白。
那一秒間發生了什麼?!
羽佐田怒瞪向男子,狠狠抽出手腕,“為什麼幹涉我!明明隻差一點!”
男子神色滿不在乎,對她挑了挑眉,“喂喂,要不是我及時,你可能就死了。”
羽佐田的刀或許确實能在那刻隔斷那個少女的大動脈,但他在暗處旁觀卻在那刻更明顯的感覺到了毛骨悚然的危機感。
明明那個少女隻是稍稍擡起了手而已。
男子看起來嬉皮笑臉的,又不着痕迹的觀察了一眼那邊慢吞吞放下手的白發少女。
他吹了聲口哨,啧啧兩聲,“果然容姿出色。”
不管看幾眼都令他覺得驚豔,不說那罕見的白發紅瞳,就是那通身仿佛空間都凝滞一般的氣質就令人不得不多看兩眼。
他笑道,“也難怪你做了這麼多小動作都還有這麼多人願意跟着她啊。”
羽佐田嗤了一聲,“或許還是她的背景對他們的吸引力更大。”
她抹去額頭的血,“既然你也在,那正好和我一起殺了她吧,本來這就是當時我開出的條件不是嗎。”
她幫這些人提供便利,這些人也要幫她完成心願。
“你不是拿了那個藥嘛?”男子伸了伸懶腰,姿态放松,看起來完全沒把一邊擺出防禦姿态的十幾個學生放在眼裡,見羽佐田面色并不好看的樣子後,“不會吧?用了那個藥還沒拿下她?雖說這個少女挺厲害的,但也隻是個學生而已吧。”
羽佐田未言,...........她整整打了一支藥劑,但重傷的反而是她。
但這件事她不會說,否則就無法說服男子出手了,畢竟打了一支藥劑後還無法打倒的人,絕對會被男子極其慎重的對待,甚至為了己身也就可能不幫她了。
利益維持的關系就是這麼脆弱不穩定。
她暗扯出一點諷刺的意味。看吧,所以說神代無白那樣的人憑什麼不被嫉妒?無視一切潛在的規則,随心所欲,體會不到她們小心翼翼的運籌,真是......呵,幸福啊。
男子抽出别于腰側的斬魄刀,面上惋惜,“要殺掉一個這麼好看的美人兒可真是.....叫我有點難以下手啊。”
“廢話少說!”羽佐田斥了一聲持刀向前沖去。
男子雖那麼說着,無奈的聳肩,但持刀從另一側夾擊的速度絲毫不含糊,他身形變化,做了一個虛晃的假動作後瞬步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神代無白身後死角,配合着羽佐田的正面攻擊。
一個沒有破綻的雙人夾擊!隻要再一秒就能割下頭顱!
然而對于常人來說難以作出反應與動作的半秒内,神代無白仿佛絲毫不受時間桎梏,在場的人亦無法看清她的動作。
倘若将鏡頭放慢數倍就能看到她簡單又利落的稍蹲,側身後,一手肘擊身後一手扣住面前的人往地面一砸。
人體砸到地面的悶響砰的一聲,其他學生喪失了血色的臉上均是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茫然神色。
“咳!咳咳....”男子抹去嘴角的血,艱難的站起,“什麼啊........”
“還真是一隻....不得了的小怪物啊。”
他内心驚濤駭浪,這個少女究竟是什麼人.....
像他這種有經驗的人在這一擊後就明白了實力的差距,他瞥一眼伏在地上咳血的羽佐田,眸光微閃。
随後他似是注意到了什麼,竟是毫不戀戰的迅速瞬步逃離了這,走前最後深深的看了眼神代無白。
他可沒必要為了羽佐田把命搭在這,既然遇到硬茬就及時撤退好了,畢竟他還有自己的意圖和目的。
已經被現場的情況弄得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十幾個人吞了吞口水,“......他,他是撤退了?......”
“不,不是,剛剛,剛剛不是神代...同學她差點就,怎麼一眨眼就.....是我眼花了嗎.....”
“我也不知道.....”
為什麼原本以為會發生的血腥場面完全沒發生,面對兩個人的夾擊,神代無白一點事沒有,反倒是攻擊的兩人受了傷?!
以這群學生的眼力自是完全不足以看清。
米田可不管這些,她忍着痛爬起來,踉踉跄跄跑到神代無白身邊,方才她都快吓死了,雖然内心隐隐知道無白特别特别厲害,應該不會有事的,但眼看着少女的脖頸差點被砍斷的那一幕還是叫她當時尖叫不已。
她被羽佐田那道沖擊攻擊後受傷不輕,渾身都疼,但還是飙着眼淚想過去扒住神代無白嘤嘤嘤一番,隻是在越發靠近神代無白後她愣了愣,腳步都慢慢停了下來。
好像....感覺有什麼不對。
白發紅瞳的少女似是完全沒注意到她努力的跑過來一般,緩步朝不遠處伏在地上大口嘔血的羽佐田走去,她一步一步走的不快不慢,面上好像是如平時一般沒什麼表情的模樣,但在經過米田時,卻叫她無端打了個寒顫。
那雙漂亮剔透的紅瞳在色澤沉澱下來後,宛如暗紅色的深淵地獄般,第一眼隻是讓人心下遲疑,待第二眼再看,卻是從脊背深處滲出極緻的,本能的寒意和忌憚。
宛如身體的警報機關拼命叫嚣着危險的訊号。
羽佐田咬着牙隻能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她勉力的擡頭,看清那雙濃郁的都能滴出血水的眼睛後一怔,随後忍着下意識内心深處的淡淡恐懼,依舊挑釁着,她恨毒了這個人,“....這副表情可适合你多了。”
“平日裡裝什麼好東西”她每說一個字就有血沫吐出。
神代無白垂眸看着她,然後蹲下來,極近的距離下,那張盛極卻沒有人氣的臉帶給人極強的壓迫力,那雙眼睛内似乎沒有多餘的意思,卻真真切切宛如兩渦血潭般。
她幅度極小的歪了歪頭,宛如精緻的人偶轉動了機關,“你說,想要毀掉我的東西?”
“想要——毀掉我最喜歡最喜歡的東西?”
她聲音平緩,面上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生氣,或是情緒波動的樣子,但反倒是這樣平靜到極點的樣子更叫人恐懼,就像被惡鬼鎖住了咽喉一般,逐漸的視線中整個世界隻能看到那雙紅瞳。
而這次少女似乎沒打算給人回答的時間,她更像是自問自答的,“唔”了一聲,眼珠子一轉再次盯着她,“那,我先把你毀掉就好了。”
先把這個人毀掉,就不會有可能性去傷害到她最喜歡的東西了吧?
語罷,她擡手——
在羽佐田視線中,那隻手明明隻是白嫩小巧的,一點點向她靠近時卻叫她渾身的細胞都叫嚣着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不快點跑的話,真的會死!!
她狼狽又艱難的想要挪動自己内裡已經殘破重傷的身體,露出身下被血液浸染的土壤。
神代無白蹲在她身前,背對着其他人,他們一時竟也沒看出來兩人之間的端倪,但想也知道不會好到哪裡去。
但米田離得最近,等羽佐田挪動着,她看清神代無白想做什麼後失聲制止,“無白!!”
那聲尖叫還未完全發出,便被另一聲顫抖飽含恐懼的尖叫蓋過。
米田張了張口,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們的頭頂投下的巨大陰影宛如末日來臨般,那是一隻體型有數十幢樓高的......大虛!
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他們竟然真的遇到了隻在教科書裡出現過的大虛基力安!
一隻基力安的體型幾乎是小虛的十倍多,可想而知,他們站在它面前時有多麼渺小。它再往前踏一步,就能把在場的所有人踩成肉泥。
——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