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來了。”
“這邊。”湊了一桌的席官眼尖的看到剛出現在門口的少女，朝她招了招手。
等神代無白放下托盤落座，“正巧說到三席你呢。”一人笑道。
無白含了口勺子裡的粥，放下勺子，朝桌面望去。
“給。”
在她擡目時，席官們就知道她要找什麼了，馬上有人把那一小罐糖遞過來。
這些中高位席次的席官·認識他們三席的時間都不算短，吃飯時不時會坐一桌，對于神代的吃食習慣和口味多少也了解。
少女整整加了三滿勺，攪了攪吃了一口才算滿意。
她不是嗜甜，而是粥本身味道淡，現在的甜度其實并沒那麼膩。
“無白，給。”坐在右邊斜對面的少女倒了一杯牛奶擱在神代左手邊，“你今天喝的是甜粥，所以牛奶裡我就沒給你額外加糖了喔。”
神代無白小幅度的點了一下頭。
“剛才我們還講到，說不好能對無白提前說一聲恭喜呢。”她左手邊的席官笑道。
他指了指另一人，“那家夥去隊長室的時候可是看到了喔，副隊長的任命書。”
那人撓撓頭，“隻是瞥到啦，沒全部看到，不過是隐隐約約看到幾個字，【副隊...】【無】這樣的......啊但是，席官裡名字相關的，也就無白三席你了。”
“呼，嘛，我們也不意外就是啦。”相對席次更高的四席爽朗道，“本來我們隊副隊長的位置就空了挺久了，空降什麼的可能性也比較小，剩下的肯定是從現有的席官裡的調升，合适的人選數來數去也就那幾個，是吧。”
衆人都贊同的點頭。
雖說神代是在場入隊年份最少的，對比起其他人均在十五年以上的資曆來說，她毫無疑問是後輩，就連隊内看起來年紀相仿的另一個年輕女孩，雛森桃也比她要早入隊五年。
不過，神代的實力他們都有目共睹，但凡和她一起出過任務的人，都不會對“一個後輩卻淩駕在他們這些前輩之上”這件事有所異議，也不會說她是因為和隊長的關系走後門。
在所有有風險的外出任務中，她可靠的叫人根本無從質疑。
那種戰鬥中實打實培養出來的能夠把後背交付出去的信任，是在這個五番隊，在死神間立足的最大“後門”。
他們這些人都共事幾年了，說直白點，副隊長的人選大概率就是在他們之中，而綜合種種看來，最有可能的兩三人，他們都清楚。
私下也打賭猜測不少最後究竟是誰，畢竟各有各的優勢。
“最後還是神代三席啊....”一人忍不住喟歎一聲，他道，“我打賭的時候壓了雛森君的來着......”
說話的是個男子，他也是順道感概一句，話剛出口就被身邊的另一死神捅了捅手肘，反應了幾秒才意識過來這樣說不太妥當，當事人都在場，女子又相對心思細膩，特别是.....雛森的努力和目标他們也都看在眼裡。
這姑娘對隊長的仰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也是一心想要努力做他們副隊長的副官，相似的情況其實也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五番隊，但好在她确實也有不俗的天分，天分加努力，得以年紀輕輕就站在這等高度上。
比起他們三席那看起來并沒有對副隊長一位有興趣的懶散态度，雛森的認真也多少叫人動容，是以他們私下猜測時也有不少人壓雛森。
咳，反正他們神代三席好像看着真的挺無所謂的，三席的位置和副隊長勉強也差不多。
何況雛森的能力衆人也有目共睹，五番隊目前的衆多事務，以及許多瑣碎，一般人顧及不到之處，大多都是她在幫忙調度，除去隊長的統籌，可以說在番隊隊務上她的工作性質已經隐隐夠得上副隊長了。
隻是....如果說隊内事務是雛森占有極大優勢，那麼隊外的一應任務就幾乎是神代的領域了。
那少女在那方面是碾壓式的，就算雛森同樣在實力不拖後腿，甚至鬼道出色的情況下，在那一塊實在是....無法與神代相提并論；但同樣的，神代在隊内的隊務統籌上卻是不及雛森的。
可以說兩人各有所長，所以副隊長的人選一日不公布，他們五番隊的人就私下老琢磨最後到底是誰，總不能爆冷，不是這兩個裡的任何一個吧。
“啊抱歉抱歉，看我嘴笨，哪壺不開提哪壺....”那席官對雛森歉意道，“...我沒有别的意思，雛森君也很優秀，所以我忍不住提了一嘴....”
他自己内心也甚是懊惱。
“啊，沒關系的。”雛森匆忙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她略糾結了一下，帶着幾分分享個人心清時的不好意思，“那個，怎麼說呢，雖然沒能成為副隊長....說不失落那肯定不可能的....”
她道，“因為我一直努力了很久嘛，肯定有點，啊，就是那種考試前努力了但是落榜了的落差，類似的感覺。嗯....但是我不至于因為一次【落榜】就變得那麼脆弱啦，而且...”
她看了看神代無白，對方正在拿勺子刮起碗裡最後一點粥沫，感覺到明顯的視線後擡頭，舔着勺子稍稍歪過頭，像是在問有什麼事。
雛森忍不住笑了一下，“而且無白她本來就很優秀，有比我厲害很多的地方，大家也有目共睹的，所以她做隊長的副隊長一定沒問題的。”
她深深呼出一口氣，“前輩們真的不用太擔心或者顧忌我啦，這點程度我自己完全沒問題的。”
她說到這般坦誠，桌上其他席官們也熟知她的性格，看她也不似故作勉強，便也放心了，紛紛寬慰了一番就算揭過。
雛森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氣，收回停在白發少女身上的視線，眼睫壓下一絲傾羨，趁着拿起杯子喝水的動作掩去了幾分苦澀，......她說的都是實話，但是，即便想再怎麼理智的去克制那些情緒——
她擱在桌下的指尖顫了顫，沮喪，失落，難過，羨慕，還有...不甘心，她是一個正常的，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能簡簡單單就當作無事發生呢。
她抿抿唇，秀氣的眉毛有些皺起，而且....那種奇怪的，違和感.......
她心思細，但也因此有時容易想多想雜，腦中蓦然蹦出念頭，難道她潛意識是覺得，副隊長不應該是無白，所以才會有這種違和感嗎？！
不不不！她呼吸一滞，這不簡直就像是在嫉妒無白一樣嗎？！她怎麼會有這樣恐怖的念頭？！
雛森搖頭，想要驅逐出那令她發冷的危險想法，冷靜點，桃！就算再怎麼想成為藍染隊長的副隊長，也不可以覺得那個位置就理所應當是自己的！不可以有這樣的念頭！
那一定是錯覺！
坐她身邊的死神發現她的異狀，“怎麼了？突然臉色這麼難看？是身體不舒服嗎？”
他一提，其他人也看過來，驚訝于她一下子就失了血色的臉色，一副冷汗層層的樣子，“怎麼了突然，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不，沒關系的，可能是有點貧血....”雛森不想他們擔心，示意自己沒事。
“真的沒關系嗎？我看你冷汗都出來了，身體不舒服可不要硬撐啊.....”有平時關系不錯的席官擔憂的站起身，似乎是想過來看一下她的狀況。
就在此時，響徹隊舍的聲響響起。
不，應該說是全廷通報。
“二級戒備？”四席皺眉起身，走到窗邊。
“哎，總之不安生啊，收拾收拾，幹活了。”一席官站起伸了個懶腰，“真是的，大清早的。”
“地獄蝶來了，”四席眯眼感知了一下，轉頭朝外走去，“去集合吧。”
飯堂的内的死神們陸陸續續起身，簡單收拾一番桌上離去，隊士們動作匆忙許多，席官大多沒他們那般毛躁，特别是那些越是經驗豐富的就越不急不躁，全廷戒備的情況是少見，但也不是沒有，他們這些或多或少經曆過的可不像那些不見過世面的後輩們毛毛躁躁。
不過話雖如此，席官們也沒有拖泥帶水，動作利落的就收拾好各自前去安排調度了。
“那，無白，我先過去了啊，等會見。”雛森也是迅速調整好狀态，她早就不是當年真央裡的還有些軟弱的那個小姑娘，不會簡單的就因一點動搖而手足無措了！
她端起盤子走過，神代無白嗯了一聲，一點也不急，依舊慢吞吞的，拿紙巾擦了擦嘴。
地獄蝶從窗外撲閃而過，留下尾端似有似無i的痕迹，如塵埃般散在空氣裡。
*
“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