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這下手也太狠了。”志波苦着臉,摸了摸打結成一團的頭發,還捋不直,扯到頭皮疼得他嘶了好幾聲。
他一屁股在旁邊坐下,隻好先龇牙咧嘴的先把自己的頭發恢複原樣,看露琪亞一臉暢快的笑臉,切了一聲,“又不是你成功幹的。”
再看一眼神代無白,結果發現她不僅沒有“報複成功”的舒暢,反而眉宇間耷拉下來,隐有郁色。
志波:???不是,要愁也是我愁啊,我就這麼一會已經抓掉了好多頭發了,你怎麼反倒那麼失落啊?
他打量一會,順着她時不時飄忽過去的視線,終于發現了端倪,噢了一聲,“你在看五番隊啊,也對,畢竟是以前的番隊嘛。”
因為提到了藍染,想到什麼後一時心情沒那麼美好的神代無白糾正他,“才不是。”
志波海燕呵呵笑道,“哎喲,都這麼明顯了,有啥不好承認的。”
神代無白轉頭看他,“我沒看五番隊,我在看阿介。”
“.....”志波海燕心裡哀歎一聲現在小姑娘心思真難猜,“好吧,你在看藍染隊長,你不是和他關系很好嘛,我記得....呃,他是收養過你是吧,哎你想去就去嘛,也不用非得在自己番隊這呆着。”
“不可以。”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志波海燕一愣,想了想明白過來,“噢,你是擔心不合規矩是吧。”
他瞅着少女的面容,琢磨再琢磨,靈光一現,嘴角挂起幾分揶揄,“我懂了,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對吧。”
他懂,少年人嘛,就像離家太久了,乍一到了要面對長輩的時候,總是興奮又緊張躊躇的,他年少時也經曆過。
他大手一揮,爽快道,“這有啥,沒事兒,别在意别人眼光,直接過去就行了。”
他見少女不為所動,自覺身為靠譜的前輩,就應該為年輕人提供過來人的經驗,心想她一個女孩子估計就是害羞,正絞盡腦汁給她出主意,“那不然,我陪你一起去?保管在你長輩面前多誇你幾句,怎麼樣,我好吧?不過你等我把頭發捋好哈,不然就等于等着你搗亂的罪證過去了....”
他正絮叨時,就聽少女又搖了下頭,“不是。”
神代無白視線在五番隊的區域又流連了一圈,略略遺憾,“阿介旁邊沒位置了。”
“.....!”志波海燕梗住,好半晌一抹臉,深吸一口氣,他就不該指望這丫頭的腦回路能正常!!!
旁邊浮竹看的樂呵,慢悠悠地品着小酒盞。
夜色深厚起來,外頭的雪花根本影響不了屋内越發熱騰的氣氛,隊與隊之間的界限也沒那麼泾渭分明了,十番隊副隊長那一圈酒令玩的鬧哄哄的,笑聲交織。
三番隊處
市丸銀早注意到了隔着一段距離的十三番隊處,怎麼着都很顯眼的白發少女偷偷往這邊看了好多眼了。
三番隊旁邊就是五番隊嘛。
他想了想,想着把她叫過來。
然後隔着老遠的距離和神代無白眼神交流了好幾波,最後成功把人拉到三番隊來。
三番隊零星還留在番隊區域的幾個死神對此表達了熱烈的歡迎之情。
各種好吃好喝的争着擺到神代無白面前。
之前吃過一輪消化過半的少女也沒客氣,又砸吧砸吧的吃起來。
中途也不知喝到什麼,舌頭意猶未盡的舔了下,微甜的,“好喝。”
她眼尾微眯的模樣看呆了旁邊的死神,紅着臉把一個瓷瓶遞過來,“這裡還有很多,是我們隊的人從六番隊順來的,你,你喜歡就好。”
市丸銀嗅到味道,淡而不濃又有一絲醇厚的酒香,光聞着就知道是上好的酒了,不愧是貴族番隊裡的東西。
估計是沒什麼度數的甜酒,他也沒在意。
兩人湊在一起說話,市丸銀自然是問她怎麼不早些過來,“難得看你沒湊到藍染隊長旁邊去啊。”
神代無白唔了一聲,除開她和志波說的理由,其實還有一小部分原因。
大概是因為前幾天藍染說她總這樣太粘着他不好,也該摒棄一些雛鳥心态了,雖說當時他就是随口的感慨了一句,但——
市丸銀奇道,“所以你就和藍染隊長較勁?就為了證明自己獨立?”
“差不多吧?”神代無白含混的嘟囔。
“所以你就等着藍染隊長主動來找你?憋着氣不主動找他?”市丸銀摸了摸頭,很明智的沒有去問她這樣做的背後動機,他深知神代無白腦回路的跳脫,與其去理解還不如直接略過。
“那,挺——好的。”市丸銀險些把會不會有點太幼稚了這話咽下,反正藍染都不管,他說她幹啥。
也不能指望一個在人情世故上摸着門檻的人多成熟。
白色的瓷瓶快要見底了,市丸銀也沒注意。
隔了過道的五番隊那邊,剛才出去了一會,剛回來的雛森桃進來看見就在三番隊位置裡的神代無白,驚喜道,“啊,無白你在這。”
她在旁邊落座,偶爾插入說兩句。
雖然松本亂菊在的那一片因為酒令扳手腕的熱鬧是全場最引入注意的地方,但是三番隊這邊也有不少注目。
因為肌膚瓷白,沾了酒水後臉上的绯紅就異常顯眼,那少女本身眉眼神情裡的冷淡都被洗去不少,唇齒間的酒香随着呼吸呼出,特别是那雙紅瞳,在酒韻下瑰麗奪目,迷離嬌軟。
市丸銀後知後覺發現一點不對就是這個時候,他到底熟悉神代無白,那張臉上雖然沒什麼大變化,但是眼神明顯空茫遲鈍了不少。
“無白?”
他沒像浮竹十四郎一樣還把神代無白當作個孩子一樣不讓她碰酒水,反而當時還特地讓她嘗嘗味。
此時卻産生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少女像困倦般揉了下眼角,過了數秒才慢吞吞的有反應,“......哦,銀。”
她張望過來的時候看到某道身影,“啊,阿介。”
她眼神唰的一亮,眼尾微彎起,旁人哪見過這張臉帶着笑意的樣子啊,當場被美貌沖擊到窒息。
就看着那少女站起來,步伐輕快的往隔壁五番隊邁。
三番隊剛晃了一圈回來的一個隊士拿起桌上的白瓷瓶晃了晃,“咦,都喝完了啊?那你們完了,就等着今晚徹底醉吧,這酒後勁兒大....”
後面他說了什麼市丸銀已經注意不到了,他略僵硬的看向跑向五番隊隊長那邊的少女,不确定的想,應,應該不會出事吧?
和京樂談着一些事的五番隊隊長懷裡忽然撞進來一具柔軟的身體。
兩人的談話不得不中斷了一下。
藍染低頭看了眼少女,看清她眼尾的迷蒙,手背在她臉頰側邊貼了貼,感覺到微燙的溫度,眉心折了下,“喝酒了?”
“喲,這不是小無白嘛。”京樂看了眼,笑道,“看樣子是喝多了有點醉了。”
小姑娘勁往藍染懷裡貼,一邊蹭着他,滿是依賴的哼唧,“阿介阿介~”
藍染一邊把她從懷裡小心分開,不讓她太貼着自己,否則大庭廣衆下有些惹眼了,他對京樂道,“讓您見笑了。”
京樂擺手不介意,“沒事沒事,看小姑娘這樣明顯就是醉酒了嘛。”
明顯有些醉了的少女動作神情看起來都是嬌憨的,惹人憐愛極了。
連行為都是特别的直白,就像是沒經過大腦思考一般,對五番隊隊長想和他保持點距離的動作鼓起臉頰不滿又委屈,“不要。”
又像是愣住了一樣呆呆的就仰頭看着藍染。
那副呆樣就差沒在嘴角流下口水。
看的京樂忍俊不禁,哈哈笑道,“看來是真的很喜歡你啊,惣右介君。”
這話仿佛是提醒了無白,她點頭,“嗯,喜歡。”
又仿佛為強調自己的話,捧着男人的臉,在他唇上親下去,“最最最喜歡阿介。”
做的太突然,沒來得及制止的五番隊隊長,“......”
京樂搖着扇子的手蓦地停住,“.......”
神代無白親的太響亮了,啪唧一聲,震得周圍的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一直關注着的市丸銀捂臉,哎。
他偷偷又觑了眼藍染,他敢保證,這事兒肯定不在藍染隊長的預料内,也就是,俗稱意外。
而且這鍋還是他的。
因為他給神代無白嘗了酒,還是後勁大的烈酒!别說無白一個被看管着從沒碰過酒的人了,就是個老酒鬼都遭不住這勁兒啊!
市丸銀眼尖的看到少女的動作,瞳孔一陣震顫,救命,無白你看在咱們多年交情的份上就别在這關頭伸舌頭了啊啊啊啊啊!他會被藍染隊長弄死的!就剛才藍染隊長輕飄飄瞥過來的一眼,他敢保證那絕對不是簡單就能過去的啊!
他們這邊氣氛實在是太凝滞了,搞得另一邊有些人也注意過來,随後不可避免的卧槽起伏。
五番隊隊長不好直接扯着少女的頭硬拉開,就這麼遲疑的兩秒,這丫頭的舌頭都快伸進來了,他隻能側過臉擦開,微蹙着眉半是命令的,“别鬧。”
他聲音裡染上的幾分沉不是針對她的,他沒對她生氣,而是因為周遭的情況。
但是那含了幾分威嚴的聲音進了神代無白耳朵後,她反倒眨巴了下眼,反應過來後像是戳中她哪根不正常的神經,克制不住地興奮的喘息了一聲。
他感到了一絲頭疼,酒醉的人是毫無道理可言的,他還真怕會控制不住現在明顯脫了缰的神代無白。
打破凝滞的是五番隊的那位副隊長。
雛森呆了很久,猶是不可置信,過往神代無白和隊長相處時的畫面擠壓着,“無,無白?”
“你,你對隊長......?”可她從未發現過那是,那是無白的喜歡啊?
“不是,不是應該是對長輩的喜愛嗎?怎麼.....?”怎麼會是,怎麼可能是無白對藍染隊長懷有戀慕呢!?
周圍抽完冷氣後有一些竊竊私語。
京樂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扇子重新搖起來,“這倒是有些沒想到啊。”
确實沒人會想到神代無白會對養大自己的五番隊隊長抱有男女之情。
他眼神一眯,随後噢了一聲,作恍然大悟狀,“該不會——”
對面十三番隊的幾人也看到了,驚訝過後,也沒什麼太大反應,“原來是這樣。”
反倒是志波海燕卧槽一聲,“該不會這丫頭轉隊是因為這個吧!”
浮竹皺了皺眉,沉思了一下,“依藍染君的做法....倒有可能。”
一陣靜默後,五番隊隊長長歎了口氣,承認了京樂的話,“是,如您所見,這孩子動了這念頭,若繼續天天跟在身邊的話,對她自己反而不好。”
他不着痕迹的在神代無白腰背後敏/感的位置碰過,微垂的眼簾看她癱軟下來臉色绯紅的模樣,就這樣一邊讓她安分下來,又拿捏着面上的神情,落在他人眼裡像是幾分苦惱,幾分無奈,幾分挂心。
确實,自己養大的孩子若是喜歡上了自己,對藍染隊長來說,一邊要拒絕,但又擔心,要是同在一個番隊天天見面的話更是不妙,不如轉到别隊留下空間,也好之後再作打算。
“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因為那次任務就不僅把副官換了人,還讓轉隊,沒想到是有這層原因在。”京樂感歎,這倒是說得通了。
伊勢七緒瞥了自己隊長一眼,果然那些流言能傳那麼久,是因為他們隊長橫插一腳。
京樂當沒看到,反倒是賊兮兮的湊近些,“哎,不是我說啊,這丫頭這姿色,你就當真一點都不心動啊?”
五番隊隊長輕拍着被安置在他膝頭昏昏欲睡的少女,用上他多年哄她入睡時的力道和頻率,像給一隻貓順毛,酒後雖易失控,但也容易犯困入睡。
面對京樂的問話,他停頓一瞬,坦然道,“自然會,所以才應該早早遏止不是嗎?”
若是說不會心動的話未免太假,就算仗着長者的身份,但更在這之前的是,他是個男人。
對京樂說假話,還不如直接說真話來的有效。
果然京樂挑了挑眉,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倒也是難為你了。”
——
“嘶,我去。”
“所,所以說,神代君轉隊是因為她愛戀上有過養育之恩的藍染隊長,藍染隊長為了避嫌才換了副官的!?”
“這也太勁爆了....”
“我,我緩緩....”
“不是,神代君那樣的,也真虧藍染隊長能坐懷不亂啊?不對不對,連那樣的都勾引不了藍染隊長,藍染隊長真的喜歡女人嗎??”
“哎你想多了,人藍染隊長都直說了,就是因為怕自己犯錯才趕緊快刀斬亂麻的嘛!”
“其實我覺得還有點好磕欸,嘶,禁斷的愛啊,嘿嘿嘿....”
“嗚哇你笑的好猥瑣,離我遠點!”
——
宴席到深夜後散去,各隊死神都陸陸續續離開,街道上的燈光都熄的沒盛幾盞。
市丸銀在轉角等了許久,聽到些餘聲響直起身,撐開傘。
五番隊隊長懷裡抱着沉眠後呼吸綿長的少女,市丸銀撐着傘,跟在半步之隔。
腳步聲被厚厚的雪層吸收,隻餘下一點擠壓的悶悶吱呀。
“東仙那邊說,準備的差不多,已經到收尾階段了。”
“嗯。”
“這次的試做品似乎不大一樣,您....選好目标了嗎?”
“讓要不用着急,至于目标麼,”他頓了頓,“那就十三番隊吧。”
市丸銀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可是這樣一來,志波海燕.....”
他想起看到的,少女在十三番隊的場景,遲疑再三·,還是道,“...是小無白現在的番隊,而且,她之前和通木的幾個小隊已經沒了.....,我看她和志波副隊長相處的不錯,要是再....”
他想說,是不是不大好,或者換個目标什麼的,
“哦?要是再失去志波海燕的話,會如何?”可藍染似是被挑起了興趣般,讓他說出後半句話。
“.....”市丸銀皺了眉,而後又松開,明知這男人在逼迫,但還是不得不按他的意思實話實說,“小無白她,有可能會傷心。”
不是他瞎說,而是,神代無白在人群中越久,總有一天會到那地步的。他擅長觀察,這一點不會看錯。
“會傷心嗎。”前方男人的聲音被吹散在夜風裡,他笑了一聲。
市丸銀看過去,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他感覺到的東西。
漆黑的夜裡雪片飄飄悠悠的蕩在風裡,從藍染寬大的袖擺、臉頰、手臂邊翻卷着擦過。
他看着懷裡少女的目光似是寒夜裡唯一的溫度與缱绻,怕她冷,攏着她的臉頰在胸膛,可那眼神中還有許多市丸銀看不懂的東西。
像是打量和觀察,疼愛又殘酷。
半晌隻留下一句,“那便傷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