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外頭都流傳着“十三番隊那個神代常年留在現世的舉動和十三番隊副隊長的殉職有莫大關系”這樣的說法,但她本人完全沒意識到,松本和她說起的時候,她還迷茫了一會。
什麼叫她要離開靜靈庭這個傷心之地,不願再面對失去同伴的不幸?
什麼叫她難以接受志波海燕的死亡,郁郁寡歡到不敢再和人打交道?
什麼叫,她向五番隊隊長求愛被拒,不想再在靜靈庭掙紮痛苦,選擇了遠走高飛自我療傷?
神代無白眨了下眼,顯得有點呆怔,對松本的話表現出迷惘,“....啊?”
“海燕的事.....,”她面前的金發副官欲言又止,面有不忍,不多提那件事,在另一事上安慰道,“白白啊,咱們條件這麼好,就别在一棵樹上吊死哈,藍染隊長那邊吧,雖然....雖然沒啥希望,但是世上還有很多别的好對象的嘛對吧!”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語真實性,她四下張望,啪的揪住路過的白發少年,拍着他,捏他的臉,對少女道,“你看,像我們隊的三席,年輕又可靠,嫩的能掐出水!妥妥的潛力股!”
日番谷閉眸,不斷告誡自己,松本是副隊長,比他高一級,忍住.....
然後接收到少女看過來的視線,就一眼,哦了一聲就立馬移開了目光。
仿佛他是個毫無價值的玩意兒。
“.....”
忍住!神代就這個糟心的性格!看在老同學的份上一定要忍住!年輕的少年死神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的迅速走開,再慢一會他真怕自己會咬牙切齒的念出她們的名字。
“咦,走掉了。”亂菊也不管最近脾氣暴躁又别扭的少年,繼續回頭一個勁兒的,絞盡腦汁地安慰神代無白。
也不怪外面的死神們那樣猜測,因為連她這個友人都覺得十有八九。
稍稍打聽一下就知道,神代無白除了實力靠譜和美貌在廷内令人印象頗深外,剩下提起她時,就會想到她進入靜靈庭後令人印象深刻的幾次經曆。
在五番隊時,帶隊全滅,隻餘她一人重傷救回,與副隊長的位置失之交臂,繼而轉隊,對曾是長輩的五番隊隊長心生愛慕,在十三番隊時,交好的志波副隊死亡,等等,光是這幾件事聯系在一起,就會令人覺得她選擇了現世任務的做法多少和這些不怎麼好的經曆沾點關系。
神代無白總算聽明白了他們的邏輯,恍然,“因為我很傷心,所以去現世了?”
亂菊強調,“而且是長期啊長期。”
她一把把人摁進懷裡揉,“你自己說說,是不是好久才回來一次?真是的,不知道我每次找不到你有多寂寞嘛!”
神代無白頂着她豐盈的柔軟,糾結了一秒就選擇不反抗的給她一頓揉。
她唔了一聲,也....沒有很久吧?每周都要回來彙報一下的,隻不過沒幾個人知道她回來而已。
至于去現世,是在很早的時候就想好了的。
藍染看得出她挺喜歡現世的事物,所以從前就不拘着她,選擇番隊時,若不是因為兩個人都偏向私心,或許從一開始去的就是十三番隊。是以那次事件後,當她還在四番隊躺着養傷時,藍染替她提交的轉隊申請目标就很明确,相比起其他番隊的事務,十三番隊主魂魄淨化,現世相關的任務大部分都由十三番隊負責,自然适合她喜歡現世的想法。
三番隊隊長因為在神代無白轉隊時想争取她來自己隊裡,未果後一度以為,自己提出的提案被藍染否決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或許是因為十三番隊有....【朽木露琪亞】。
後來無意中得知,選擇十三番隊的真實理由竟然真的很簡單——隻是方便去現世,他還哭笑不得。
他總是習慣揣測藍染的安排,總覺得那背後會有什麼深意,隻不過近來是越發覺得,藍染隊長似乎....完全沒把神代無白算進計劃裡。
他會這樣揣測是因為,不僅是志波海燕那次事件的虛,就連最近進行的比較重要的【虛白】項目,藍染亦完全沒有把神代無白牽扯進來的意思,他在這一點上倒是有些想不明白。
但也不是說他對神代無白一點安排都沒有,隻不過他發現...那完全是和崩玉計劃完全不相幹的一套安排計劃,........大,大概是【教育】計劃....
難得的,在這件事上,很少會對神代的事發表什麼意見的東仙要反而比他先一步忍不住問了出來,“藍染大人,就這樣對....神代大人放任不管是不是有些不妥?”
市丸銀哦豁一聲,真是稀奇了,這還是這麼久以來,東仙頭一次對着藍染提神代無白,畢竟一定意義上,神代算是五番隊隊長的私事範圍,他若提起會有越界的嫌疑,且他和神代私交平平,不像市丸銀和她能玩到湊一塊去。
嘛,不過這次他也多少能理解就是了,市丸銀散漫的跟在兩人後面,連他都有點好奇和在意。
因為無白那丫頭現在完全被藍染隊長放養在現世了嘛。
“你是在意浦原喜助嗎,要?”藍染的目光未從面前的顯示屏畫面上移動,對部下道。
“是....”東仙斟酌着,“您知道,浦原似乎一直在接觸神代大人...”
“确實。”藍染承認這件事,一般拿到神代無白的消息時,也未避着他二人,他們知道也正常,他示意東仙繼續說他的顧慮,“那麼,你在擔心什麼呢,要。”
東仙沉默兩秒,道,“浦原的手段心智遠不是神代大人可以相比的。”
這還是他說的委婉了,他原本大概是想說,神代無白完全會被浦原溜得團團轉。市丸銀笃定的想。
“那孩子。”藍染頓了頓。
“你們似乎對我和那孩子的關系認知存在一定的誤差。”他停頓後,這樣道,盡管市丸銀方才沒開口,但他似乎早看得出他也抱有和東仙要相似的想法。
既然他都指明了,市丸銀自然也不必作旁觀看戲的姿态,他和東仙要的側重點不同,他其實更擔心另一點,他意有所指的,“如果找對方法的話,小無白其實很容易被影響。”
藍染眉梢微挑,了然,“你在意的是這點。”
如果說東仙更在意浦原接觸神代無白而導緻計劃出現纰漏,那他市丸銀可完全不擔心計劃不計劃的,他指的是更危險的隐患,譬如說浦原喜助會抓住神代無白在人世上的的空白欠缺,鑽這個空,探聽情報還算好的,怕就怕他對她那些空白不足的地方進行幹擾影響。
那個人可以做到和藍染一樣的事。
......藍染是如何教導神代無白的,浦原喜助亦能做到。
該說确實是私交不錯麼,藍染目中餘光掃到三番隊隊長,能注意到這個層面的前提是得對神代無白的真實情況心裡有數,看樣子是花了不少心思,他似把玩似的閃過一絲趣味,就是不知道他本人到底有沒有分清那到底是真心還是其他了。
東仙要沒能理解,不管是市丸銀和藍染之間仿佛打啞謎似的隐晦話語,還是再之前五番隊隊長說的話。
他出聲試圖拉回原先的問題,“藍染大人....”
藍染擡手,“無需焦急,要。”
他的目光在顯示屏上,畫面上剛結束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死神的靈體猶如碰到劇毒物一般崩散。
而那矯健的人形如尋找獵物,頭上猙獰的牛角漆黑,胸口是顯目的白色填補物。
他暫且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部下們。
“至于銀,你在意的事稍後再談。當然我很想讓你直接相信那點并不值得你擔心,但顯然不是我這樣說一句就可以讓你信服....”
東仙上前,“您方才說,我們對您和神代大人的關系認知有誤差,恕屬下冒昧,您的意思是...?但...這個時候,是否借助神代大人來找出浦原和平子真子等人的據點會比較有效?”
市丸銀瞄東仙一眼,他該不會把那話想偏了吧?像是以為那兩個人的關系其實并不穩定純粹,而是有不妙的趨向?所以趁還能用的時候就不要客氣的用?他摸了摸下巴,别說,東仙的話還真有可能會往壞了想。
“你似乎沒有明白,要。”五番隊隊長仿若歎息,“或者我換一個說法,在你看來,我和那孩子基于目前的關系連接,啊,當然說的簡單一些,是戀人關系,所以就應當把她考慮進每一步計劃裡是嗎?”
東仙不解,“但無論怎麼看,神代大人毫無疑問是局内人,特别是按照您說的,按兩位的私人關系,神代大人肯定在所有事項的進程中....”
“不,完全不是一回事喔,要。”藍染否認部下的話,糾正他的錯誤概念,“作為戀人,我們之間毫無疑問分享一切,但并不等于她就得參與到我的事情裡。就像現在,她并不知道我正在做着把虛的一部分填進死神融合魂魄的鎖結中這件事,可這不是我将她排除在外的體現,而是,我沒有特别需要隐瞞她的内容,但同樣,也沒有需要特地和她告知解釋的部分,這是基于我的角度,對她來講,亦是如此,她并不需要對我做的事感興趣,既然是她不在意的事,她完全不必為了迎合我參與進來,如果她對此提起了一些興趣,那就另當别論,所有的計劃也好,打算也好,都是她想來便來,不想來便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明白了麼?”
他說話的方式是一貫的不緊不慢,咬字和頓挫似帶着股獨特的韻律,屬于那種一旦聽過,就讓人難以忘懷的獨特音調,叫人光是聽着就會一不小心沉溺進他的步調内,給人一種恍惚,仿佛他們眼下并非處于暗處的空間,而是在雅緻的庭院裡,煮着袅袅茶香。
東仙無法置喙上司私人關系的相處,一時沉默。
市丸銀插嘴,但也恰好幫他問出了關鍵部分,“也是,她估計連志波海燕的事都不知全貌。所以說,您确實一點都沒把小無白考慮進之後的事裡?”
“沒有喔。”五番隊隊長一邊回複,瞥了眼監控畫面,随手在界面操作了一下,調出地圖定位後,将畫面切換了一下。
“這樣的話,”市丸銀想起那個雪夜下拂過男人眉眼的飄雪,和他别有意味的話,“看來您并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
他總覺得,五番隊隊長大概是希望看到神代無白能在志波的事上表現出一些讓他未曾見過的反應的,于是放任少女一無所知的迎來無人迎接的空蕩。
可惜,在市丸銀回憶中,那少女依舊沒能心中泛起波瀾,更沒有傷心與失落,僅有接受後的轉身。
“她隻有在感到難過的情況下,才可能去細究那次十三番隊的偵察任務究竟是什麼情況,才有可能自然發現端倪,從而主動來問您那次的事——這大概應該也是您希望得到的最好反應。”
因為神代若主動來問那次事件就等于證明了她對志波海燕的死亡起了心理波動。
“哎呀,您真是好手段,雖然确實把無白放在計劃外,但是順便也利用了這點。”
真上心。市丸銀咽下後一句話。嗯....不過也有可能就是一種【觀察】?
藍染不否認,不過,“結果或許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喔,銀。”
盡管不管是志波的事還是這次的虛白,市丸銀的話都已經證實了五番隊隊長之前說的話,但東仙要還是流露出了幾分不贊同,“但是,即便按照您的意思來,必定會無法做到将兩邊徹底分清,神代大人依舊置身于事外與内的模糊界限上。”
藍染輕歎了口氣,似是對部下在這一點上體現出的過于小心謹慎的,和沒能明白他話裡深層意思的保守性格有些無奈。
“唔,你們可以理解為,至少目前那孩子就處在一個完全沒參與進來的狀态,我這樣說能讓你放心一些嗎?”将畫面調完後,藍染轉頭,看向自己的部下,這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