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仙想了想,做出了讓步,但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若是之後神代大人參與進來的話,希望在這件事上您能告知在下。”
“無礙。”藍染應允。
左右不過是為了讓部下能放下心,東仙于此事上的謹慎也并無不好。
在未讓神代無白配合他們行動這件事的理由上,他确實沒有隐瞞,亦和讓那孩子回避【劇情】無關,這兩者并不是一回事,至少在出發點上,他首先是基于希望那孩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這個想法,而後在結果上恰好也符合了讓她避開劇情,以防她無意的破壞和幹涉而暴露她自己這一要點罷了;倘若她想參與進來,他自然也有可以妥善安排她的布置。
沒有别的多餘考慮,隻是最單純的,他喜愛,且尊重他的姑娘,希望她作為一個個體能夠更圓滿和完好。
也不是多特别多愛憐的理由,在他看來,大多是一種教導者的心态。
嘛,雖然說的似乎神代無白有自己的追求一樣,但實際——
他的小姑娘大概是在現世像個普通人類女孩一樣悠閑的,睡覺或者閑逛吧。
“那,”市丸銀覺得還是有必要把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處理一下,他回到本身的話題點,“假如,我是說按您說的,無白她不知道最近【我們】這邊的事,所以不大會發生東仙隊長擔心的,從她那邊被浦原套取情報的情況,但是——藍染隊長,您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吧?”
他收斂神情,有幾分正色,“浦原喜助在無白身邊果然實在是太危險了。”
東仙要雖然還是沒能想到市丸銀指代的事,但這一點他同樣贊同,不管神代無白是否知道計劃,陣營敵對的情況下,本就不适合任由對方頭腦般的人物再三地接近。
“危險嗎?”藍染不置可否,他轉而問起一點,“怎麼,在你們看來,我允許那孩子去現世的時候,像是沒能預測浦原喜助或許會接近的情況發生的樣子嗎?”
“...不,您應該最知曉,那....”為何做了如同明知不可為卻依然照舊執行的決定呢?
沖突的觀點下,市丸銀隐隐有些模糊的感覺。
五番隊隊長嘴角噙着笑意,“因為那并非是【或許發生】,而是【一定】啊。”
市丸銀望向他,視線中的男人似乎掌握着什麼他沒能注意到,卻異常重要的事。
他飛快思索,按照他的話語——
“顯而易見,對浦原喜助來說,阿白是個擺在他面前,即便知道有毒也要吃下去的誘餌啊。”
“所以是故意....的?”市丸銀語氣有些遲疑,“就算無白本身沒什麼可以被套取的情報,但是您是幹脆将其作為一項【幹擾物】?反利用浦原喜助對無白的試探,形成障眼?”
一旁東仙也想到了這一層。
但市丸銀很快又否認,不,不對,不是這樣簡單的事,如果隻是這樣的作用,也瞞不過浦原喜助,那邊自然也有可以應對的對策。
且最關鍵的,最重要的不是浦原喜助和神代無白往來,而是,因此那個人會對神代無白造成的【改變】。
“這便是你們第二個認知誤差了。”部下們會往這個方向想,五番隊隊長并不意外。
市丸銀心一凜,他極快的又過了一遍,并不覺得自己有想錯或是偏差的地方,不論怎麼想,浦原喜助就是具備藍染一般的足以對神代無白形成【幹涉】的洞察與智慧。
“銀,你對阿白很了解,在你看來,那孩子到底是怎樣的呢?”藍染換了一個角度問,他叫上另一個部下,“要,你也可以說說,雖然你和阿白來往不多,但是你應該也有一套對她的印象。”
兩人都沉默了下,如同一時不知從哪一點說。
特别是對東仙要來說,那個少女留給他的印象是鮮豔濃烈卻寡淡的,他與她之間的交流都恪守着自己作為臣下的禮儀,她看上去冷淡又不易接近,對很多都漠不關心,是天真的兇殘。
可若要說一個他心中最能形容她的話,那應該會是,“神代大人她....随心所欲且恣意。”
“小無白的話...其實很任性自我吧。”
幾乎是一前一後地,市丸銀幾乎和他同時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三番隊隊長确實比東仙要更了解神代無白,他知道一些少女的喜好與習慣,行事方式和思維模式也已經熟悉了,也能誇出不少他人看不到的優點,但是他斟酌後給出的确是和東仙要非常相似的形容。
藍染似是笑了一聲。
他喟歎般,“大多數人看待阿白,對她的印象逃脫不出冷淡和漠然,”他流露出幾分贊賞,“但你們說的很正确,比起可以改變的共情缺失,她最本性的是,極端的自我。”
“那孩子比任何人都要更【服從自己】,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全部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本能欲/望,沒有妥協和逃避,為了自己,所以才有了坦然,固執,随心等等其餘表現出來的性格。”
隻顧滿足自己,為了自我的意志,可以忽視一切的極點自私,是否決世間的極緻之惡。
亦是最幹淨無雜質的,純粹的純色。
世間之人都以為自己是在遵循自我,可不論是這茫茫人衆,他,還是浦原,存活的過程都是在滿足自身中遵循了其他的欲望與選擇,不斷在一種循環中重複着,累計疊加,早已模糊了最開始的循環起點。
與她不同。
他曾和神代無白說,他同浦原喜助是相像可也最不像的。
但,她或許會發現,又或許不會,但浦原一旦多接觸她,那個男人就必定會意識到。
“一旦那個男人認識到那孩子的本質,他就不可能對她動手。”藍染别有意味的,如此斷言。
因為,在某個角度上,神代無白才是和他浦原喜助最類似相同的啊。
能同他一樣,做的到影響神代無白的思維和行事又如何?
他唇畔笑容莫測,“他或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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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世
血液迸飛,一排一道濺在牆上,滲進牆角的縫隙。
啪嗒一聲,分不清是血肉還是碎塊的肉質順着牆壁滑落在地面,濃郁的血腥味彌漫開之前,小巷中邁出一隻白皙小巧的腳腕,再向上是線條流暢緊實的小腿,綴有碎花的裙擺,不堪一握的腰身和桃華無暇的面容。
少女神情平淡的走出巷口,接過等在巷口的男子手中的甜筒。
他們一個拿着,一個接過的動作自然的仿佛是上演了無數遍的順滑,光瞧着這一幕,怎麼看都像是一人殺人,一人放火的共犯。
帶着一頂白綠相間帽子的男子看着站在面前已經開始舔着冰激淩球的少女,示意她看自己手上另外拿着的幾根小食。
少女自顧自的舔。
“無白君。”
白發紅瞳的少女擡眸,唇上還沾着抹茶綠,“幹嘛。”
浦原喜助把東西往前遞了遞,“你就不能先拿一下嗎?”
神代無白反應過來,哦了一聲,接過,站在原地等他進去清理“現場”。
待浦原出來的時候,他帽沿下的眼睛遙遙地望向某個方向,如同在觀望某個存在,虛和死神混合的詭異靈壓隔了這麼遠也能感受的十分清楚。
他收回視線,看向沒有一點要理會的少女。
側面看去,濃密睫毛下的瞳孔平靜,像一汪赤軟。
漠不關心,隻想着下一根嘗甜的還是鹹的。
看他出來後,又把東西遞回到他手上,最後剩了個酸甜口的,一邊吃一邊朝城鎮熱鬧的方向走。
浦原喜助注視着她的背影,搖頭失笑。
原來如此。
他踩着木屐跟在後面,再到走在她身邊。
.....确實是他無法無視旁觀的砝碼與誘惑。
他在人世間撿到了一顆寶石。
藍染惣右介的意圖令他意外之餘,更多對未知結果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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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
市丸銀似有所覺,某些模糊的東西隐隐連貫,生出了一個讓他初覺荒謬卻不得不那樣想下去的猜測,因過于震驚和顫栗,不知不覺間,他眼睛睜開。
視野中,背後羽織印有五字的男人興味的,不乏愉悅的飽含深意,“——再适合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