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市丸銀在大概理解到藍染話裡的意思後，生生咽下驚異，清了清嗓子。

“....不愧...呃，是您。”

因為話語中途轉的生硬，聽起來有一些幹巴。

東仙要則完全沒能聽懂後半段，他大概知道是在說神代無白相關的事，但從剖析完神代無白的本質之後的内容開始他就跟不上了，明明還是在說浦原喜助，但——

适合？什麼适合？

他忍不住出聲，“藍染大人，您指的到底....？”

市丸銀難得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咳了一聲，真心實意的建議，“信我，你聽不懂就算了吧，東仙隊長。”

不然這位一定會難以置信的。哎，何苦折磨自己。

東仙不甚贊同的轉頭，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對着他，眉頭緊蹙，“這不是可以随便的事.......”

他話沒說完，倒是先被五番隊隊長那邊的動靜打斷。

“哦呀。”他稍稍傾身靠近其中一個屏幕，“真讓人意外。”

市丸銀聞聲，跟着湊近，“這不是十番隊隊長嘛，為什麼會在那裡？”

東仙回憶了一下，确認，“沒有收到上面的出擊報告。”

他将神代無白的事暫且擱在一旁，顯然眼下的狀況更叫人在意。

“啊啦，那就是擅自出擊咯？這可是大問題啊~”三番隊隊長看熱鬧不嫌事大。

藍染注視着畫面，不知想到什麼，唇畔一彎，看得出他心情愉悅，“不是正好麼，是意想不到的收獲。”

【試驗品】的毒性太高，普通靈體，乃至一般死神都承受不住因它引起的靈體崩壞，原本他還打算再看看情況，如若價值回饋值得更多的測驗，那使用副隊長，乃至隊長級别的靈體也未嘗不可。

隻是當初的嫁禍給浦原的平子事件牽扯到的人有些多，當時八番隊的副隊長也在内，京樂那邊可是自那之後一直沒放松過對他這邊的懷疑和警惕呢。

也正是因為謹慎起見，他即便想動用一般死神以上的靈體，想要在目前的靜靈庭人員上下手也有些猶豫，所以才打算重新挖出平子真子等人的蹤迹，雖說不是第一選擇，但是再用一次應該也勉強足夠。

哪想到竟然有隊長級别主動“撞”了上來。

不得不說，志波一心這次的私自出動調查完全是意外之喜。

側面看去，五番隊隊長的視線半垂，屏幕上，十番隊隊長與【試驗品】的碰撞沖突激烈，他在鏡片下的目光似一道低喃，“有些想近距離觀察一下啊，有什麼辦法嗎？”

**

靈壓變了。

另一股強勢的靈壓不容忽視的鋪散過來，隔了一個城鎮的距離，但對于這兩人來說，再細微的那一絲也是那樣清晰。

“無白君，你不理會一下嗎？”浦原喜助打破沉默，看向進了這家店面後就點完單，此時挖着小甜點的少女。

神代無白視線都沒給一個，絲毫不在乎，“不在我的轄區。”

那股怪異混亂的靈壓确實狂暴不正常，但關她什麼事。

浦原喜助靜靜凝視，無聲的靜默像是一種對峙，單方面的。

.....他們兩個都很清楚，這種混合的靈壓不像是自然生成的産物，很大可能和靜靈庭的那位五番隊隊長，藍染惣右介有關。

據他原本的判斷，眼前這少女對和藍染相關的事物都很敏/感，她不該這樣無動于衷才是。

但是這份認知在這段時間裡又被他揣測懷疑，因為他沒能發現神代無白在藍染的計劃裡的參與。

對。不管是為那人偵察情報，提供信息，還是協助布置，聽令辦事等等，他都沒能找到痕迹。

怎麼看她都是接了駐守現世的任務後，自顧自的就住在現世吃喝玩樂了。

好吧，這雖然是他已經反複确認過的結論，但她這副置身事外的模樣和她對藍染的異常迷戀——這兩者上的矛盾令他總有些難以信服。

“你确定不去看一下情況麼？”他用調侃的語氣，“我以為你應該對五番隊隊長的事都很在意才是。”

老實說，前十二番隊隊長不是會一下子給人壓迫感的類型，但他那一套會緊緊抓着所有細節和漏洞針對的做法其實更容易讓人在不經意間掉進陷阱。

神代無白其實有些煩他這樣的反複提及。

“好吵。”然後她也直白的表示了。

她不是說浦原喜助這個人吵，而是，他，以及其他很多人在這件事上的類似看法——某種默認态度和懷疑令她覺得有些煩擾。

大家似乎都默認一件事——

她不甚理解的，擡頭，“為什麼你們都會覺得，我會插手阿介的事？”

她覺得用詞有些不夠準确，歪了歪頭，或說是，“幹涉？參與？”

浦原反問，“難道不是嗎？”

他笑着，“不然很奇怪吧？你很在意那個人，那又怎麼可能會對他的事情完全不在乎的？”

這話分明是他和和善善問的，但那雙眼睛卻銳利的盯着她，似是在尋找什麼他想要的東西。

神代無白糾正他，“不是不在乎。而是。”

她頓了頓，找措辭想要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憑感覺大概道，“....阿介的事是阿介的事，我的事是我的事...？”

然後在這個基礎上，他們各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倘若對對方的事有點在意，随時都可以幹涉參與。

她罕見的有些認真說明的意思，“所以，我喜歡阿介，但是，唔，不等于我也對阿介做的事情感興趣？”

“啊。”她想了想，糾正，“應該是【暫時】不感興趣？”

隻不過比起阿介想要達成的事，她現在更喜歡研究現世各種各種的東西，所以她選擇更滿足自己的那些欲/望而已。

如果她對現世的事物沒那麼有興趣了，或者太無所事事，又或者心血來潮下去插一腳也是随時的事——誰又說得準呢，全憑她自己的想法。

藍染完全默許，在這一點上，可以說是他的寬縱，但也是他期盼看到的：

神代無白在按自己的想法和意志作出選擇和行事，她在逐漸的，更聽從【她自己】。

況且——

少女手中的勺子切開甜點，濃密的睫毛因視線向下，在陽光下纖長卷翹，折射出冷漠的光澤，“....你們的事——屍魂界也好，這個世界也好，壞掉了還是怎麼樣，都和我沒有關系。”

阿介在意的東西，其他人在意的東西，大家的沖突和相悖，發生了什麼事，戰鬥，陰謀，對峙.....所有的東西她都不在意，也不想理會。

她隻要阿介是完好的，可以在她身邊的就可以了。

浦原喜助瞳孔驟縮。

即便他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但在直面她的答案——盡管措辭粗糙，但在明了其代表的某些東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時，他仍舊有一瞬的失神。

何等高高在上的、無意識的傲慢。

“哈。”他忍不住笑了一聲，不知是何意味。

他看到神代無白的本性時亦直面了自己的本質——不管他是否願意在此時自我剖析。

一定意義上極端的消極與倦怠，隻對自己的在意的事投入，旁觀的冷漠......

哈，他隻不過比神代無白多了一套完整的世俗人情，在那些東西的枷鎖下做着應付自我也應付他人的補救。同樣是看到了屍魂界整套體系的不合理，他不像藍染那樣想改變，即便他和那個男人從未談論過這個内容，但他們都清楚彼此的選擇不同。

事到如今，比起【改變】，他仍然在消極的保守，他不像真正關心這個世界未來的那些人那樣真情實意的去思考，他隻是想在這個還穩定的錯誤體系下，方便自己可以繼續做自己感興趣的事。

事到如今，他在做的事更像是不願破壞【現有】下的補救和遏制，以及，剖開一切情義與人情的外殼，單純的，滿足自我求知欲的研究。

“....藍染惣右介君一定沒有實話告訴你，我是怎樣的人吧？”他似喟歎，“與其說我同藍染有相似處，倒不如說，無白君，我們在某些方面才是驚人的相像啊。”

“不。”他搖頭，自我嘲諷似的感慨，“....我分明早就意識到了，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一次次的試探神代無白，反倒注定在最後暴露自己。

明明早已經發現神代無白的極度利己與置身事外的旁觀，不正是在這個結論前提下，他才能多少看出藍染于此事上的打算不是麼——浦原擺出無可奈何的神态，被擺了一道呢。

“隻不過，看來我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做出【選擇】了。”他歎氣。

終于，在靈壓源頭往空座區靠近後，浦原喜助起身。

他已經注定無法旁觀了。

“嘛，你不管的話，我可得插手了。”他壓了壓帽子，語氣松快，“估計這次得無白君你等我一會了......雖然你大概不會等我。”

他一邊朝門口走去，揮着手杖，哈哈道，“不過也沒事，反正我可以找到你的嘛。”

他剛要邁出門，然後砰的一聲，如同撞在無形的牆上被反彈回來。

“嘶。”毫無征兆被這麼一撞，他直接摔了一跤，揉着額頭，無奈的看向少女，“我說，無白君....”

神代無白自顧自咬着一顆櫻桃，面對他控訴的眼神，一點兒也不虛，“幹嘛。”

“還幹嘛...”浦原喜助手杖戳了戳似空氣牆的屏障，“應該是我問你想幹嘛吧。你不是說不管嗎？”

把靈壓像擠奶油似的厚厚糊在一起，搞出這種壁壘的也就她能做得到了好嗎！

神代無白歪了歪頭，“不是覺得我不插手不對嗎，那——”

“我插手了啊。”

不讓他去空座區，嗯。

浦原沉默一瞬，然後也不愧是他。

他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衣服，走回去坐下，一陣見血的指出，“不，你應該想起了下午預約的遊樂項目，那個報名限制是兩個人。”

神代無白吐出櫻桃核，眨了下眼，“唔。”

**

擋下虛閃後，志波一心心下凝重，“像你這樣的怪物，不可能沒能引起屍魂界的注意。”

“一定是有人隐瞞了你的存在.....是誰的指示？”

他沒有得到回答，“不回答麼。”

“沒關系，不管你說不說，隻要在這裡幹掉你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