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靜靈庭十番隊
隊長室的桌面上盡是淩亂鋪散的紙張和卷宗,由于數量龐大,連地闆上都散落了不少。
年輕的十番隊隊長放下一份卷宗,揉了揉額角。
讓他加班加點的不是十番隊的事務,而是他從前段時間開始就斷斷續續在調查的事,因為這是他個人的調查需求,因此也沒具體告知過自己的副官。
為此沒少被亂菊吐槽最近總時不時就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幹嘛。
為了調查當時幾屆真央畢業生的情況,背後囊括的工作量也出乎了日番谷的意料,光是調取一些檔案記錄就花上了不少時間。
他閉眸沉思,神色看不出喜怒,倒是眉間的折痕十分明顯。
從他作為隊長的敏銳和眼界來看,那幾年真央出來的損毀率的确異常。
乍一看其實沒有任何問題,那幾屆畢業生整體的殉職率和死亡率都保持在一個死神正常淘汰範圍内,但他恰好就是那幾屆學生中的之一,因此比其他人更清楚那幾年真央内的情況,尤其是.....一些讓人印象深刻的事。
而這其中,和神代無白相關的事件,他也非常清楚。
僅憑直覺,他排除掉其他細枝末節,最後仔回憶的是其中兩次的事件,惡意流言以及整個真央被牽扯進異空間的那次。
這兩次事件中,神代無白和其餘學生出現了明顯的沖突,并且都是到達了出動五番隊隊長幹預進來的嚴重程度。
基于此,他總算發現了死亡名單上的問題。
一個令人毛骨悚然又詭異的結果呈現在他眼前:
當時,與神代無白關系最惡劣的人員,尤其以當時惡意散播謠言的那些人為首,死亡報告都顯示出不同程度的惡劣性,好似是一種報複般的懲戒,赤骨的兇惡。
而這些人的死亡情況混在其他人的死亡報告中,加之時間沒有規律性,基本不會被發現——有人插手了死神的任務,并惡意處理掉了所有或多或少傷害和仇視神代無白的人——這一恐怖的事實。
倘若不是他機緣巧合下的心血來潮,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或許是身居要職後鍛煉出來的某種嗅覺,倘若他不是神代無白的同班,身處那幾年的真央,倘若他不是十番隊隊長,這背後的水深根本不會暴露出這冰山一角,就桌上這些資料來看,簡直是完美的犯罪。
日番谷皺眉更甚,可是,這樣的掩蓋和處理手法,和這樣大的幹涉力,難道是貴族插手?
這樣想來,神代無白學生時代就暫住在貴族家的事他也有所耳聞,雖然他并不清楚具體是什麼關系。
可是,若真是與她有關的貴族,僅憑貴族能在十三番隊和廷外任務中插手到這種地步嗎?!
他指尖一顫,如同針紮般,陰冷遊走于手臂和血管,想到什麼,蓦地睜開眼,不,不可能,即便是四大貴族想做到這種程度都不易。
可若是....這其中,有死神協助呢?并且是足夠強大且有地位的死神.....
猶如令人窒息的沉悶在深夜的寂靜中爬上他的脖頸,狠狠扼住。
少年隊長煩躁的啧了一聲。
偏偏神代無白的死神關系網裡,幾乎全是目前護廷十三番隊裡有頭有臉的人。
若說關系最親近的,印象中,五番隊隊長一直都很照顧神代,就算不提他們以前的淵源,那個人也本來就是那樣老好人的性格。
不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是,自從神代暴露出對五番隊隊長懷有那方面的感情後,就被保持距離的轉隊去十三番隊了,像是一種委婉的拒絕。
雛森這些年一直擔任那人的副隊長,基本上可以說是最了解五番隊隊長的人了,日番谷想了想,第一個排除掉了五番隊隊長。
而剩下的人裡,他長歎了口氣,他和神代并沒有那般熟稔,她私下裡的人際關系具體如何,實在難以更多的推敲,這種事若是去問他的副官,可能更清楚地知道神代和誰交好。
光影将他的面容投下陰影,模糊在快要完全揮發的燭火餘燼與氣味中,平靜又疲憊。
僅憑這些,他也不可能去追究神代和其餘參與者的責任和罪孽。
甚至即便是這樣龐大的資料,他甚至都無法斷定說神代無白是否知情,那家夥沒心沒肺慣了,他記憶中,神代無白對他人的攻擊和仇恨完全是無視又無感的冷漠态度。
可這家夥偏偏又不缺對她照顧和喜愛的追随者,誰知道是不是她的什麼狂熱追求者為了替她出氣而做的呢。
明知有異,他實在是做不到眼睜睜忽視。
他僅僅...少年仰頭靠在椅背上,祖母綠的眼眸望着虛空。
他也不知道,或許僅僅是想在最後,能問問神代無白吧。
他想問她——【.......】
*
一夜未睡的十番隊隊長才剛收拾完隊長室的一地資料,就被叫去開全體隊長會議。
他才想起這幾日說是在流魂街有旅禍入侵的事,聽說昨天三番隊的市丸正面擊退了旅禍一行。
他對這件事并不十分感興趣,可命令下來了,他隻能頗為煩躁的抓了抓白發,也來不及找到亂菊說一聲,就趕去了一番隊。
如他所想的,整個會議非常的無聊,三番隊隊長一副裝傻的模樣,愣是不覺得自己沒處理掉旅禍是什麼大問題,即便責問也是一副好好好那我錯了的泥鳅表現。
十二番隊隊長和十一番隊隊長又差點吵起來。
其餘的隊長基本也是無所謂和不把這件事放心上的态度,區區幾個旅禍,的确不足以撼動這些隊長們四平八穩的心。
這種氛圍下,作為老好人責任感很重的五番隊隊長果然又是第一個看不過去想出口改變局面的,隻是他想質問三番隊隊長的話還未出口,就被響徹全廷的警戒聲音打斷。
【緊急戒備,緊急戒備,靜靈庭内有侵入者,各隊請支援,重複一遍....】
五番隊隊長驚異,“侵入者?”
“難道是之前的旅禍嗎?”十一番隊隊長望向開始騷動的廷内,本性追逐戰鬥的人根本不等命令,就直接沖出了會議室。
“等等,劍八。”
此等态勢下,總隊長很快下達了決定,“沒辦法了,大會等會再議,解散。”
“關于市丸的處分,這件事過後再決定。”
“各隊,立刻去廷内自己的崗位。”
隊長們陸續離開,原本有些心不在焉的日番谷内心歎了口氣,正打算擡步,餘光中瞥到市丸銀仍站在那,與離去的隊長們呈現相反的方向。
走在最後的五番隊隊長在與他擦肩而過時停住腳步,意味不明道,“警報響的還真是時候呢,計算的真不錯。”
日番谷正好同樣路過,那些話語就不可避免地傳入他的耳朵。
三番隊隊長笑眯眯的,“我聽不太懂呢,您說這話的意思。”
五番隊隊長難得沒有笑意,他沉默了一下,是一種不贊同的冷凝,“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過得了這一關嗎,不要太小瞧我。”
言盡先一步離去。
日番谷倒是中途停住腳步,看向這邊,他也是難得見到五番隊隊長神色嚴肅的樣子,這才沒忍住停下來多聽了一會。
聽起來似乎有什麼隐情?五番隊隊長是發現了什麼嗎,和三番隊隊長有關?
說起來...近幾年也耳聞過這兩人關系變得冷淡的傳聞。
明明市丸以前還是五番隊副隊長呢,沒想到以前的同僚關系會僵硬至此....
“!”
日番谷猛地意識到什麼,因過于突然,連心髒都好似麻痹了一瞬。
對啊!市丸以前可是藍染的副隊長,那自然和神代有不少接觸機會,關系要好也不奇怪!甚至因為當年跟在五番隊隊長身邊,能知道不少真央時期的事。
若是...若說是市丸銀,聯合貴族,替神代在靜靈庭的底端死神中進行清洗和報複的話....!
令人發冷的戰栗從脊骨傳來,他神色沉下來,雖然是懷疑,但——
**
敲擊木牌的警戒聲和各隊不斷出動死神的動靜自從旅禍當着整個靜靈庭的面,分成四股散開後就沒停下來過。
半日過去了,也沒有任何抓住旅禍的報告,于是安靜多年的靜靈庭各個區域和街道從今日早晨開始就喧鬧不已,不停的有巡邏小隊急匆匆跑過。
靠近十一番隊的周邊區域似乎傳出了些動靜,但這點動靜放在偌大的靜靈庭中,不過是濺起了一點水花的小小漣漪。
真正站在頂端的上位者們其實都還沒有認真行動,任憑底下的死神折騰。
在這半混亂半安靜的情況下,自然也沒人注意到穿界門亮了一下,走出來一個白發紅瞳的少女死神。
穿界門在身後關上,神代無白看了眼垂落在胸/前的頭發,義骸的時候還隻是褪色,原本的黑色着色效果在靈體狀态下卻已經完全消失了,一時恢複了原本的顔色。
她随意挑了個去十三番隊的方向,走在街道上時,也沒去管時不時傳進耳朵的喧嚣,有一兩個死神小隊還急匆匆的從她面前跑過呢。
身上的通訊器從她回到靜靈庭後總算沒再繼續響起了,不愧是靜靈庭出品的聯絡器,壓根沒有靜音鍵,就算摔爛了,也立刻會被技術開發局識别到損壞後火速送來一個新的,來自十三番隊的,十番隊的,還有其他認識的死神都在向她發消息,這就導緻聯絡聲音一直沒聽過,她就幹脆回來一趟。
可能是她這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格格不入感和其他急忙火燎的死神完全不是一個風格,而且還是單獨一個人在這種敏感時候出現在街道上,很快的,無白就被一隊死神攔下了。
為首的死神狐疑的打量她,“很面生啊,我怎麼不記得靜靈庭有這樣的女死神?”
他轉頭問其他人,“你們見過嗎?”
一衆人紛紛搖頭,長這麼好看的女死神不可能一點名聲都沒有,可他們确實沒聽說有白發的漂亮死神啊。
死神小隊長見她穿着死霸裝,又問,“你哪個番隊的?”
神代無白不是很喜歡被人這樣盤問,她多少有點不樂意,沉默了一會才忍耐住不爽,回道,“....十三。”
哪知落在他人眼裡,她這看着就不配合的态度,好像回答都是想了好久才憋出來的,别是現場瞎編的吧?
本就被旅禍搞得神經高度緊繃的死神們看着她的眼神越來越懷疑和警惕,誰說旅禍不會穿死霸裝,這眼前的死神怎麼看都有點不大對,幾人對視一眼,“先抓了再說!”
反正如果真是正經有編制的死神,她的番隊也會來撈人的嘛。
無白面無表情的想,這可不是她先動的手。
幾秒後,牆邊多了一座人體堆疊起來的小山,雖然一個個看起來鼻青臉腫的,但都不算重傷,她對于自己的力度控制很滿意,心情又好了起來,愉快的轉身經過左拐口。
然後就和從對面牆上翻下來的橘發高中生打了個照面。
無白:“......”
.......這該死的【關聯】。
一護也是因為被一堆死神堵到死路了,這才幹脆高高躍起翻過牆。
他落地後,周圍一片安靜,不由呼出一口氣,總算暫時躲過了那幫死神們。
也不知道岩鹫跑哪去了,好不容易從一角那邊問到了點露琪亞的情況,得趕緊去那個什麼白塔才行...他一邊打算着,一邊活動着肩膀,擡頭。
然後猝不及防的和面前的少女死神四目相對。
“呃。”他下意識地就是又想立馬拔腿就跑。
但身體剛轉過去,發現了對方就一人,并且好像完全沒有反應的樣子,他又止住了動作,重新回頭看了眼這個陌生的死神。
穿着死霸裝,身量年紀看起來和現世的高中生差不多,一張白皙的臉生的很好,白發和紅瞳看着挺顯眼的,十分好認的樣子。
一護看着看着陷入了沉思。
神代無白立馬決定轉身就走,大不了繞點路。
她腳步還沒邁出去,背後就傳來響亮的“啊!!”的一聲。
“欸等等!”
然後眼前一花,再入目就是一頭湊得挺近的橘發,正是攔在她面前的黑崎一護。
無白:“......”
比起她的沉默,一護則是一副我發現了新大陸的驚喜表情,可不是麼,這次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瞧着眼熟的原因,無他,眼前這少女他在浦原商店見過啊!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頭發顔色為什麼變了,但是臉是那張臉,表情也是那個表情,絕對沒有錯的!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靜靈庭,方才還經曆了死神們追捕的男高乍一見到自己認識的臉,下意識地就想熟稔的打聲招呼,“喲,.....”
然後果不其然的卡巴了,照理來說他好像并不知道這少女的名字,畢竟說白了也不過是有兩面之緣。
他撓撓頭,冷靜不少,試探着叫,“那個,是...神代...無白君?”
比他矮一點的少女擡頭,眼睫下的視線直直望過來,那雙紅眸過于瑰麗,但也過于直接,但一護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心大,這樣的目光并未讓他不适。
反倒是根據她的反應松了口氣,“幸好我沒記錯。”
他像是知道少女在意的事般,解釋道,“那什麼,我們不是在現世的浦原商店見過的嗎,後來來靜靈庭的路上,聽夜一先生提起過,所以知道了你的名字。”
其實夜一并未多說神代無白的來曆,隻不過和他們提了一嘴,說她是被浦原叫來幫點忙的,名字是神代無白,性格方面雖然看着冷淡,但也挺好相處的。
黑崎一護自然不知道不論是浦原還是夜一,這些看似随口的,間接在他面前提供的有關于神代的信息,都是一種未雨綢缪。
他看着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帶着他這個人一貫的坦蕩和純粹,笑道,“我叫黑崎一護,雖然你可能也早就知道了,不過我這次可是正式的和你自我介紹了啊。”
神代無白移開視線,“......”
好半晌才應了一聲,聽起來十分冷淡,“.....哦。”
像是不知道回什麼而憋出來的一樣,這回大概真的是憋出這麼一聲。
可惜這種冷淡對黑崎一護沒有勸退效果,他半點沒受影響的,就順口好奇地問,“不過你的發色怎麼變白了啊?”
“噢那個也不重要,呀真沒會在這裡遇到,原來無白你也是死神嗎?都怪這幾天經曆的事太多了導緻我都不吃驚了.....”他沒忍住自我吐槽了一句。
”啊對了,”一護問,“那你認識露琪亞嗎?”
無白在繼續沉默和給個反應中難以抉擇,于是對男高揚了揚下巴,舉手示意他猜拳。
一護帶着問号的和她石頭剪刀布。
他拳頭,無白剪刀。
“.....”無白于是回答了他,“嗯。”
噢!一護馬上就明白了她行為背後的的簡單邏輯,差點沒給逗笑。
他也沒忘了正事要緊,“不過一角剛才和我說了露琪亞在那邊的白塔裡,就是剛才被追着一頓亂跑,好像有點迷路。”
他撓頭,拜托道,“那個,無白你也是這裡的死神的話,能幫忙指一下路嗎,最好是去那個地方的最近路線之類的。”
無白輸了猜拳,于是在這之後都很幹脆,她點了下頭,指着左邊,“往這邊。”
她回憶了一下,雖然她還沒詳細了解過現在的局勢,但阿介想要取出崩玉的話,肯定想要破壞外在靈體,最适合的方法.....
她猜的,“小露現在還在忏罪宮吧。”
“喔喔謝了!”一護還沒來得及對她對露琪亞的稱呼表示什麼,就被另一頭發現他們的一隊死神打斷,“發現了!橘色頭發!旁邊還有一個?一起抓了!!”
他嘶了一聲,看了眼無白,并不想連累她,迅速握住刀柄打算把這隊人擊退再說。
結果他才剛摸到刀柄,耳邊轟的一聲,神代無白放下手。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數個死神直接被壓在倒塌的牆下,陷入昏迷。
一護眨眨眼,“啊這。”
“這麼厲害的嗎?呸不是,無白你你,你這樣對同事們動手沒問題的嗎?!!”他驚道。
“懶得解釋。”無白言簡意赅,反正這些人已經看見她和黑崎一護站在一起,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何況她壓根就不會解釋。
還不如砸暈了簡單。
不過這動靜吵到了另外的街道,隐約有雜亂的腳步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