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丸銀瞄了一眼五番隊隊長,有些摸不準他倆這是什麼個情況。
“銀,出去。”
藍染視線都未分給他,市丸銀盡管吃瓜人本能在蠢蠢欲動,但他更會觀察環境,于是一句多的話都沒,立刻轉身出去,走出廊角時還揣摩了一下,那等會還要不要告訴藍染隊長,小無白她對鏡花水月版充氣人,呸,假人偶抱有興趣這事兒呢....
藍染讓市丸銀暫時出去,是因為察覺到神代無白沒有說幹淨的事,多少和那些禁/忌有所挂鈎。
無白不解,不僅不解,還理直氣壯,“不是隐瞞,我是想等...”
她組織措辭,“出現效果了再告訴你的?”
藍染以手支着側颔,好整以暇地,“唔。是麼。”
她不肯老實說,那他也不介意再多逗弄一會,慢條斯理的和她順一順過程。
“首先,你會被引到東大聖壁,有七成的可能是昨天和黑崎一護有了直接的接觸。”
“剩下三成麼,暫且不論,你和黑崎一護接觸的具體内容...嘛,暫時也不重要。”
無白問,“為什麼不重要?”
藍染挑眉,好似在問她在犯什麼蠢。
他伸手捏了捏她臉頰一側的肉,“還不夠顯而易見麼,你不是完好無損的坐在這?”
她身上的肌膚手感都非常好,臉頰一側也同樣,光滑白皙,比起身體其他部位的手感,還多了點溫熱彈性。
他頗有些愛不釋手的多把玩了一會,隻不過這會不再是施加力度的捏,而是以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揉着剛才捏出來的一片紅,語氣也有些漫不經心,“隻要你沒對他動手,或是有其他的動作,總之,沒對他造成傷害,【你】就不會被立刻針對和抹消。”
“所以,其餘的,随便你對他如何。”從已知的結果來看,兩人來往的内容并不重要。
又是這樣,神代無白再遲鈍,也能察覺到一件事。
她幼時,藍染會非常耐心的問她與其他人來往時的所有細節,說了什麼,對方有什麼舉動,什麼神情,過程中她的感受如何,等等。
但逐漸的,特别是近十數年間,他給她的個人空間越來越大,就算說是散養,那這自由給的也太過了,完全不管她在現世認識了什麼人,和新認識的人一起做了什麼事,有些出格的事,除非是她主動交代,否則他全然忽視。
如同這一次一樣,他完全不過問這個過程中有什麼内容,發生了什麼,全無在意的态度,對比起以往的事無巨細,其中的差别大到完全是截然不同。
無白若有所思,她并沒有心理上的落差感,對她而言,藍染多管教她和不管她之間的區别僅僅是她回答時要多說還是少說。
但她在現世多年,見過不少人類之間的交往,将現在她自己的情況代入一下,按照正常人的說法....
她問道,“你不關心我?”
藍染端詳了下她顯得格外有求知欲的眼神,也同樣真誠發問,“你是認真的?還是又在偏題?”
他說完,就擺了下手,顯然對于她來說,兩者都是。
他自然不會和一般人似的,蠢到去問你哪裡覺得我沒關心你類似的話,他直接繞到神代無白分叉的腦回路上,如她所願的,在本該略過的上一句話裡再多費點口舌,比如說,問她,“那麼,黑崎一護和你說了什麼?”
并非是他不過問和不關心,而是在眼下要談論其他事時,她和黑崎一護具體怎麼着,的确不重要。
就如他所說的,無論這兩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結果都已經擺在這,她沒有因為和黑崎一護交流而遭受傷害,那麼理所當然就該直接過掉,去關注其他的節點。
“名字。”無白掰着手指回想,“還有小露在哪。”
“還有下次再見。”
她很快抿嘴,偏頭疑惑,“不對,不是這個。”
藍染示意她繼續,明晃晃的縱容她繼續花時間跑題。
無白嘗試概括出大緻的意思,"按照人類的說法,呃。"
缺乏共情能力的缺陷每到這時候就會非常明顯,她難以描述出本該有的心理和情感,隻能套用公式似的,最後把理論艱難的闡述一遍,“阿介很久,沒有過問我的事?”
也不對,她試圖糾正出更準确的意思,應該是說,“不像以前那樣,每次都會問很多具體的細節?”
她自我認可的點頭,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應該表達清楚了吧。
藍染并不糾正和禁止她時不時去對比和代入他人的行為,觀察和模仿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他需要做的,僅僅是将這些内容過濾出對她切實有益的部分。
盡管這次她提出的問題和大部分時候一樣的過于幼稚,并且毫無可取之處。
可他仍然耐心的與她耗費時間,“非常簡單,你已經不是小孩了,阿白。”
隻有幼童才需要過多的關注,她以前不知世事,白紙一樣的特殊性才使得叫人不得不把控,既是為了教育,也是為了防止她自己野生似的徹底長歪。
他不否認自己的控制欲,不論是善意的還是暧昧的。
但成年人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自控,在過度的掌控他人前,毫無疑問,他會先自控的,拿捏分寸,在這之後才是随心所欲。
何況,他屈指碰了碰她彎曲濃密的眼睫,認可的,“你已經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了。”
雖仍有不足,但如今的神代無白,不會因為離開了藍染惣右介,就立刻衰敗和厭世,在他眼裡,已經算合格了。
所以,無論從何種理由,他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全面掌控和幹涉她的事。
他已經在用對待成年人的、同等和平等的方式,還給她本該有的自由。
她已經可以獨立思考,可以不用事事都參考他的意見,可以不再去用他的眼光看待世界,而是用她自己的方式,重新認識一切。
作為她的教育者,藍染很欣慰他終于可以一點點剝離掉神代無白身上,似他的那層、既是阻礙又是保護殼的色彩。
她是獨屬于他的,作品,情人,學生,愛人。
無白沒有被誇獎和認可的喜悅,她反應平平,嗯了一聲。
她大概是永遠也學不會謙虛,也自認在現世見識過不少,如今藍染誇她合格,她也覺得是理所應當。
而且...
她直勾勾的,盯着五番隊隊長,幾乎沒有人敢注視着藍染的眼睛超過十秒,但她顯然是不怕的。
雖然按他所說的,這的确是個充分的理由,但她總覺得仍有欠缺的地方,毫無緣由的,僅憑直覺,或是說,就如藍染了解她,她同樣是最熟知他的人。
可惜,無白明明有所感覺,但她于語言表達一道的欠缺是硬傷。
她說不出所以然,隻能歪過頭,反問,“阿介一直這樣,不管我的話,那我要是做了....人類眼中很過分的事怎麼辦?”
“我不理解很多行為的判定,”她緊接着報出一串貶義的行為詞,毫無疑問都是俗世意義中踩雷的事,“這些,阿介都不會生氣嗎?”
她雖是反問,但是其中隐晦的、某種肯定的内涵卻隻有藍染能察覺,在他眼裡,猶如被她一陣見血的點出他過度放任她的另一部分原因。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心情頗為愉悅。
啊啦,那些微末的,惡劣的趣味可不能現在擺到台面上來講呢。
他摸了摸她的耳垂,明明是親昵的動作,說的卻是,“沒關系,你在外面多亂來,我都不會計較。”
顯然,這個亂來的含義和範圍,比常人想象都要寬泛許多許多,要是市丸銀在這,怕是會在他這種語氣下,下意識的開玩笑說,藍染隊長您這說的好像就算小無白在外面亂搞男女關系都是小事一樣。
然後大概會被藍染笑吟吟的給予肯定,被哽的懷疑人生,同時瘋狂揣測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一時惡趣味作祟....
不過,此時市丸銀還在外面,神代無白又不像他能立刻想到這一層,于是藍染也沒給她多的時間去琢磨,最後隻提示她,“你唯一要記得的,那就是不要被我,也不要被這段關系所束縛。”
人類身上最難能可貴的永遠都是稱為贊歌的勇氣,在他眼中,她同樣。本就該自由和熱烈。
她該明白,他從未想在她身上得到尋常人之間的情愛關系,如果他真的對這世間随處可見的....所謂愛情感興趣的話,大有機會和人選,可這許多年來,他僅選擇了她....那并非是抱有一點喜愛就足夠的,比起可以簡單得到的固定關系,身體的快/感,精神上的依賴等,更多的,是她的可能性。
是他見過的,僅有的,超過所有人的自我與傲慢所帶來的無拘無束和無限可能...
無白毫無波動。她就說,阿介對她的容忍度很高,甚至還隐隐抱有某種稱不上好的期待——期待她能憋出個讓他真正感到驚訝的大事之類的...呵,浦原喜助還不信。
她這會才記起現世回來前,浦原喜助針對她的質疑,但是,她想,如果說愛是占有和自私,阿介和她不也半斤八兩。
“那可不一樣。”藍染僅從她的神情,就能猜到她大概在想什麼。
她缺乏獨占欲更多的依舊是己身的無意識和缺陷所造成,而他麼,則是有時将這些過度的占有欲也好,情愛的自私之類的,以一種殘忍的,興味的方式短暫的剝離了。
*
“好了。”他輕拍手掌,示意方才跑偏的内容結束,“回到今天早上的事。”
“盡管按照銀的說法,你采取了最能降低存在感的有效方法...”
他還沒說完,被神代無白打斷,“我也覺得,這是我發揮最好的一次。”
然後她作為當事人,還真誠反問,“不覺得很神奇嗎?”
藍染這回直接無視,接着道,“出現在【本不該】出現的場合中,已經造成了【幹涉】,但是到目前為止,都沒有針對你和抹除你的動靜。”
“當然,這種無動靜絕不可能是因為你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他毫不留情的粉碎她還想憑此邀功的想法。
他多打量了下她的神情,或許也不是邀功,她的本意大概是想靠此糊弄他。
放在别人身上,他還得諷刺兩句異想天開,但是神代無白麼,他見怪不怪。
她不是沒有能力,她純粹是懶得用心,所以做什麼都是敷衍的,就算給自己找補也都在糊弄。
“你并未因誤入和幹涉被針對,最大的可能因素有二,一是昨天和黑崎一護的接觸,二則是町茜或許采取了什麼措施。”
"你自己也很清楚無外乎這兩點,那麼,"藍染回到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此外還有什麼是你暫時不想讓我知道的呢。”
神代無白發現果然瞞不過藍染,于是毫無抵抗的一癱,睜着死魚眼開始擺爛。并默默在心裡糾正了,他在其他事上對她毫無要求,除了涉及到這個世界的運作和幹涉問題.....
她自己不說,藍染替她回答,他還是看着笑吟吟的,沒什麼不愉似的,“刻意不去深究是黑崎一護還是町茜的原因,很簡單啊,是你别有企圖。”
“啊...譬如說,”他停頓一下,“某人好奇的想知道,這次會是什麼東西能威脅到自己生命...之類的。”
“為了能夠有機會面對這種殺機,自然不會去探究這次情況背後的原因,否則,找到了規律的話,怕是很難再去追求緻死的刺激和興奮感。”
“對麼?”藍染說到此時,面色上已經沒有一點先前的溫和。
“我倒差點忘了,你骨子裡從來都是癡迷這些的。”他淡聲道。
非是追求死亡,而是能讓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的躁動和興奮。
無白想了想,和他對視,“但是,我是不會讓阿介以外的存在殺死自己的。這是保證,不會食言的。”
藍染無動于衷,“【除我以外】,阿白,上次的教訓還不夠麼?”
“怎麼,就算再來一次這樣明顯和拙劣的陷阱,你還想被【我】再重傷或是殺死一次麼?”
無白有些為難,謹慎的問了一嘴,“你想聽真話還是?”
她有些糾結,“我不知道,如果又是阿介出現的話,就算是假的,但是...”
藍染聲音冷下來,“沒有但是,經過上次後,你早該摒棄掉所謂的【除我以外】了。”
“即便是我,想要傷害你,你也要還擊。”
無白本能的抗拒,下意識地,“不要。”
“這可不是在和你商量。”方才的冷意如錯覺般一閃而逝,藍染挑眉,不緊不慢的,“又或者,阿白,倘若你再敢站着讓冒牌貨來殺你的話,在這之前,我不介意先親手把刀送進你身體裡的。”
他在少女徒然明亮和愈發亢奮的眼神中,輕而易舉的撥弄她的神經敏/感,對她彎唇笑笑,“我知道,你會喜歡這樣的。”
神代無白幾乎是瞬間就興奮起來,紅瞳肉眼可見的彎起迷離,她一直很喜歡他握刀時候的姿态,啊,對,從小開始就是,每次見到都特别的....餓,不過後來她知道了,這種身體和心理都在叫嚣的,沸騰和雀躍的,應該稱之為欲/望。
蠢蠢欲動的,難耐不已的,一想到他的指尖會握在刀柄上,有力的,穩當的,無情的破開她的身體,在她的血管和髒器中留下痕迹,在她的血肉中攪動,啊啊....
“但在這之後的後果,同樣建議你考慮清楚。”
無白确實當下立馬就開始考慮了,她想了想大概能威脅到她的幾個後果,小心的,試圖和他确認,“會比半年沒有性/生活更嚴重嗎?”
“怎麼可能呢,”藍染憐愛的道,“少說也得後半輩子吧。”
神代無白瞬間呆若木雞,好幾分鐘沒能有所反應。
藍染在她瞪得滾圓的視線中,閑适的攏了下袖擺,攪了攪浮起茶梗的茶盞,“阿白,老實點。”
他停頓,“啊,”
意有所指的補充,“不管是哪個方面。”
*
市丸銀重新進來的時候,被沮喪的攤成一坨的神代無白吓了一跳,嚯,還有一股子怨氣,這是被訓了還是怎麼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