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白因眼皮上刺目的陽光醒轉時,恍惚還以為是在靜靈廷的隊舍裡。
因為虛圈從來都是黑夜,可沒有白天。
是以她這段時間一直窩在房間裡,生活作息很是自由,如果藍染沒回來,她基本就處于晝夜混亂颠倒的狀态裡。
這會她眼中無神又迷茫的映照着窗外的藍天與白雲,再往下,依舊是地面一成不變的虛圈沙質,才慢吞吞轉回頭,打了個哈欠。
她隐約記起前兩天藍染是和她提過一句人造天幕會先做一個版本出來。
她默默的拿枕頭蓋住臉,從而阻擋将整個房間都照的一片敞亮的白光,.......這種效率未免太快了點...
三個死神隊長顯然都更适應正常的晝夜更替,就算有鐘表等計時工具可以在永夜的虛圈來區别不同的時區,但是習慣了有白天的人依舊偏好正常的晝夜區分。
無白非常延遲的品了品藍染告知她這件事的語氣和神态,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大概....這同時也是提醒她調整和恢複正常的作息。雖然他沒說【否則】和後果,看似是個自由度很高的情形。
無白鹹魚躺了一會數十分鐘,在真正意義上的太陽曬屁股後,終歸是爬起來,去櫃子裡抽出一張沒通關的遊戲碟開機,草草洗漱,頂着淩亂的頭發窩進沙發裡,也算是在白天起床了。
正處于超宅狀态中的少女表示,調整作息可以,但是出門就算了。
*
她暫時過着這樣每天窩在足夠寬敞的房間裡的宅居生活,市丸銀偶爾得空會來坐會。
他第一次進來時就被内部擺設的一應俱全驚到,待了半小時後直呼這裡是什麼銷魂窟,最後一度試圖和無白商量,能不能藍染隊長搬進去,他搬進來。
這麼勇的話從他嘴裡出來,無白停下動作,略感驚奇。
甭管是玩笑還是認真的,正常人大概是驚異于他的内容,但她反倒對這種膽大包天的發言内容毫不在意,而是奇怪他居然敢當面提。
被她的眼神看的有幾分不好意思,市丸銀咳了一聲,流露出些許刻意的萎靡,故作深沉的,“換作你過一下連着上班幹活還無休的日子也會發瘋的...”
他還非常有理由,“你看,這些,還有這些,藍染隊長肯定都不會陪你玩的,他隻會坐在那邊工作,但我不一樣啊,虛圈最懂你的好搭子,你懂的。”
無白有半秒的遲疑,不愧是當過靜靈廷三番隊隊長的,市丸銀可沒放過這半秒的停頓,他靠進柔軟的恰到好處的大靠枕,以退為進試圖拿捏她,“或者也不用麻煩藍染隊長搬,讓我加入你們不香嗎!”
他頓了頓,發現嘴快了這話有歧義,立刻補充解釋,“噢倒也不是睡你倆中間的那種加入,你放心,就是在這裡往邊上再搞個單間,四室兩廳,非常完美對不對!”
他不得不說無白在這間屋裡的布置可真香,特别是各類五花八門的東西,他可一時半會搜羅不出來這麼多,還不如争取現成的豪華套間。
“而且,”他最後加道,“我會裝修成完全隔音的,保證不耽誤你的夜...那啥生活!”
無白對他欲言又止了一下,她倒是不介意隔音之類的,但是按照他每次一聽到那方面的實際内容時那種難以掩蓋的無經驗處/男本質,....要是住旁邊的話,一牆之隔,可别受不了刺激。
但她上下打量他兩眼,默默的想,唔,不過,銀的話,反正接受程度一直很高,就算哪次他們做的時候門沒關,他也沒關系的吧,多看到幾次肯定就習慣了。
于是她刷的手一揮,趁機念出了前幾天話本裡的霸道台詞,“都行,你高興就行。”
要是市丸銀知道無白腦瓜子裡一度預演到他還能進步到淡定的幫他們關門的打算,大概會立馬撤回前言,莊嚴的表示他當不起她如此的信任。
但他顯然沒意識到神代無白的下限之低,于是自認為已經達成共識的兩人齊刷刷轉頭,看向屋内另一方位,正在看文件的藍染。
藍染頭都沒擡,“駁回。”
無白本就是都行的無所謂态度,既然他說不行,她也就平淡的噢了一聲轉回頭。
市丸銀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容易就放棄,看她一副指望不上的樣子,隻能試圖學習他的好同僚東仙,有事就叫的那一套,“藍染隊長——”
他這猶不死心的勁兒幾乎讓藍染冷笑,剛才當着他的面大聲密謀的時候,他沒管,已是寬容待下了,怎麼,他這部下還當那時他不曾插嘴是默許嗎?
還是說,以為隻要說服了神代無白,他就會無條件的縱容?
他視線掃過無白,她後頸立馬跟炸了毛似的有所覺,又回過頭,無辜且疑惑的和他對視。
藍染卻收回目光,倒不如說,和神代無白待久了,讓他那性子本就不算安分的部下也是近墨者黑了,他側臉漠然,讓市丸銀本就膽大還愛打诨的性子問題雪上加霜。
他姑且還算善心的提醒,幫助他回憶,“銀,如果你堅持的話——阿白以前的提議,你是想重新考慮麼?”
市丸銀回想,總算記起那所謂的提議是什麼,大概是有一次相關場合裡的閑談時,他感歎過藍染居然也會允許她在他身上留下外人可見的暧昧痕迹。
側頸,手腕内側,手指,這些日常會暴露在公共視線中的位置。
有時候痕迹加深和明顯了,他也忍不住偷摸和她順嘴一說,還真有點好奇藍染隊長私下床/上的樣子,因為平時那種強大的形象過于讓人深刻,反而難以想象他放縱欲望的時候。
無白自己對此沒什麼特别感覺,卻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是市丸銀,還是其他人,都好像一副難以想象和區别前五番隊隊長私事、乃至情/事裡的樣子。
她很大方的,“可以來看啊。”
對上市丸銀一副甯願自己沒聽清的表情,還重複了一遍,“難以想象的話,親眼看到不就知道了麼?有什麼問題嗎?”
市丸銀一噎。
她還進一步的繼續道,“場所和姿勢上你有要求嗎?我基本都可以,但是如果有人看的話,可能有些玩法阿介就不會同意了,銀?你想要看什麼樣的?”
市丸銀當即退避三舍,并且拒絕三連。
想起當時他内心狂喊救救我的窘迫境況,市丸銀瞬間麻木了,是啊,牆壁什麼的怎麼可能擋的住神代無白的變/态! 他要是搬進來,該不會被她綁在椅子上強制觀看吧?!她好像對此一直很興奮來着!
隻一瞬間,他就瞬間熄滅了之前的念頭,并懷疑自己是不是忙到靈魂短路被奇怪的東西奪舍了,才能完全無視神代無白的危險性!
他挂上禮貌的微笑,“我突然覺得,自己重新裝修一間屋子也挺有意思的,當代年輕人不是挺講究距離感的麼,獨居很不錯。”
無白升起一二不解,大概是想不通為什麼所有她試圖邀請參觀的人都會堅決的拒絕這件事,浦原也是,明明他們很好奇,真奇怪。
她側身一歪,上半身倒進沙發,默默的思索。
藍染瞥過一臉放空的少女,示意市丸銀過來打下手。
市丸銀無奈且認命的過去,到此刻總算察覺了一個真相,那就是他在這個屋子裡才是真牛馬,在他兩人之間輪換流轉,神代無白這邊陪玩結束就得被藍染使喚,等她需要時又得回去。
……果然是住不了一點這屋子,幸好他回頭是岸。
不過在這其實不像在會議室時那般正式,到底是在私人區域,本就是休閑和放松用,處理的部分其實很簡單,也并未有額外的,他過去後很快就收了尾。
藍染起身,去挑了一罐紅茶葉,又從擺的像是收藏品的架子邊拿了一套茶具。
市丸銀跟着多看了幾眼實木櫃裡品類不少的茶類,看到特别的名字或是罐子還會拿起來打開看一看聞一聞。
藍染基本不拘束部下的行為,市丸銀也是了解他們兩對這方面都很随意,才會這樣自在的動作。真有不妥的話,藍染會很直接的指明,于是他就很放心大膽的翻看房内的各種布置。
既然不搬進來了,隻好趁現在多逛上一會了。
他其實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像是在淘貨,感興趣的就多瞧上兩眼,中途翻出幾張像是神代無白不知道記了什麼内容的草稿,符号寫的像代碼,乍一看完全看不懂,但是把幾張零散的草圖堆疊一下,隐約形成一套立體的奇怪物事,市丸銀當下頗有組合搭積木的新奇感。
不過雖然知道大概要一層層穿插疊起來,他還是沒看出這是個啥,于是問了無白。
宛如已經癱瘓進沙發的一灘少女聞聲,淺淺掙紮着,從沙發後探出半個腦袋,看了兩眼,唔了聲,“...好像是之前看書的時候,提到的什麼系統吧,嘗試做了一下....”
她對此顯然已經完全不感興趣,一點兒沒有要看的意思。
市丸銀左右瞧了瞧數十張紙面堆積出來的半成品效果,已經有三維立體雛形,若是完成應該很新穎和壯觀,還有些遺憾,“看起來挺不錯的。”
無白不以為意,“但是沒有用,這個世界缺乏關鍵的技術,就算搭建了外殼,也缺乏能源。”
她倒是想過抽取和壓縮靈壓,再改變能量形式,但是那樣的話估計會踩“線”。
市丸銀零零碎碎倒翻出來不少類似的手稿,他感到驚奇,“這都是這段時間你窩在房間裡寫的?”
無白在沙發背上耷拉着手臂,含糊的嗯了一聲。
有些算是藍染要求的,他也沒别的目的,隻是看她每天泡在毫無營養的讀物和遊戲裡,看起來越來越有現世頹廢青少年的樣子,才稍加幹預了下。
譬如說挑了幾本沒那麼膚淺的書給她,他若是那天在邊上的話,會看上一眼,随口問一句。
也有她自己有一絲興趣的内容和理論,她也會順便思考和搭建一下。
市丸銀将那些本該十分有價值的珍貴手稿放置起來,大概也都如她所說,既然是暫時受限,無法使用和實現的東西,無用就是無用。
他走到另一面書櫃,咦了聲,抽出幾張藍光碟片,看上面的封面,“你還看這種,呃,現世叫什麼來着,晨間劇?還有深夜檔的劇集也不少诶?”
題材涉獵還很廣,看起來像是她購入的時候,将最近季度的熱播碟一股腦全部買了。
市丸銀瞅着背面的劇情簡介,原來現在現世流行這些。
他又抽出兩張,外盒上寫的文字過于潦草,他沒認出内容,就打開看了一眼,是全黑的碟,看光盤面還挺有質感,他拆出來好幾盒類似這樣,外封沒有海報圖的碟片,于是拿在手裡揚了揚問,“這幾盒是什麼?”
距離使然,藍染靠坐在椅背上,視線掃過來先看見他舉起來的東西,沒答,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神代無白。
市丸銀全然沒發現自家上司喝紅茶的動作一頓,否則以他的敏/感,大概立馬就會有所警惕并止損。
是以當他聽到神代無白态度尋常的答話時,宛如短路了半秒——顯然是大腦一時沒能處理耳朵傳遞來的新信息。
也不需要他再确認,無白已經轉頭對藍染道,“上次拍的時長不夠,而且鏡頭中途偏了,說好的要把坐下去的地方拍進去的,能今天再錄一次嗎?”
市丸銀想裝傻都不行,他手指僵硬的捏着那一盒碟片,宛如手握燙手山芋。
意外得知上司和他對象拍了成人小電影怎麼辦!
市丸銀再能八面玲珑的面對一切情況,在此時也宛如手段盡失,看似人還在,但神智已經走了有一會了。
他不僅發現了,他還摸出來一二三四...好多張,他還當面問了....
他心灰意冷,覺得這種情況已經沒救了。
他破罐子破摔,面色抽抽,艱難的問藍染,“您居然會答應?”
這一刻,他終于理解了同僚東仙,饒是他,此時也升起了堪稱有苦難言的悲憤,藍染隊長,您糊塗啊,竟然放縱無白到這種程度!拍一次也就算了,這裡..這裡光他摸出來的,就一隻手都不夠數了!
比起他的反應,當事人反而很淡定,也沒在部下面前遮掩,完全一副被發現了也随緣的自然。
藍染答的也很随意,“嘛,她難得會使上一些手段和方法來達成目的,”
加上有時候她還會挑生辰這些特别的日子,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她折騰了。
他最初也不是馬上就同意的,天知道當年神代無白毫無征兆的在前/戲途中突然去拿出個錄像機,正對着擺放,表示想拍自己的現場時,他的無言。
她沒有任何羞恥心,所以發現能夠記錄性/愛過程并随時回看的方式,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想要達成。
起初被他拒絕的時候,她試圖說服他,還振振有詞,反正他以前都答應她的類似意圖,陸陸續續也畫過不少幅她的裸/身畫,偶有情趣時也會在她身體上直接勾勒,拍個視頻也差不了多少呀。
藍染當時扯了扯嘴,她當他是因為道德廉恥之類的才拒絕麼,在這些方面,他的坦然不比她少,自然也沒常人的那些羞恥和猶豫,他隻關心一點,以她跳脫的行事....他與她确認,“在現世的開銷夠麼?”
無白眨巴眼,因為有求于人,顯得特别無辜,“嗯?夠啊,阿介不是給了很多嘛。”
但藍染可不會因為她這表面上的無害就放心,“是嗎。”
“我當你是在現世缺錢了才想出這麼個自以為一舉兩得的辦法呢。”
她在現世畢竟是個無業遊民,看似開銷不愁,可那都是他偶爾去瞧她時留下的,以她毫無顧忌的花錢方式,就算哪一天花超支了也大有可能。
拍這些東西,又能滿足她的好奇,還能被她毫不羞恥的賣了換錢,對她來說,可不就是一舉兩得麼。
他淡淡,“你不是學現世之人的那一套,想拍了這些東西賣出去便也罷了,”
他又稍稍停頓一下,“無償上傳到媒體也同樣,不行。”
他動作溫柔的摸着她的後頸,對她微笑,“說明白點,那就是我不希望在現世的線上媒體看到你拍下的這些東西,嗯?”
至于她要是想邀請身邊的交好之人觀閱,他倒是完全不不放在心上,她就算想分享.....他輕嗤,也沒人敢看。
神代無白隻要好奇,就什麼都想嘗試,有時候拍的還挺正常,有時候會用點新的玩法,像是加點劇情設置之類的,她玩的還挺開心。
歸根結底這些都不過是情趣,藍染也沒覺得她玩的過分,甚至是還有幾次是他親自掌鏡的,無白一直覺得竟然沒人敢看他親自操刀的片段還挺可惜,就算她少了點常規審美,但用她的話來說,總之就是她看了也覺得十分帶感。
但旁人似乎都十分不理解。
無白突然出聲,“銀。”
她微微偏頭,“做/愛是很普通的事。”
大家雖然沒到談性色變的地步,但是對此總有些尴尬和避諱,她總是不解的,但藍染一直都告誡她,别以她的的那套去要求别人,特别是一切隐私類的領域。
别強人所難。
無白可以勉強接受他人的避而不談,和那些或皺眉,或不認同的神色。
但是她仍隐約希望他們可以尋常對待,同日常的其他小事沒什麼區别。
市丸銀和她是真的熟,認識這麼多年,他其實挺了解她在意的點,而且也不怵她,虛弱的反駁,“但是人的思維在接收到訊息時會本能的發散和想象.....”
好吧,說簡單點,就是,“不知道還好,但是這種事但凡知道了,我會忍不住腦補出畫面的,旁人就算了,”他扶額,“但是腦補到滿屏幕都是藍染隊長和你的畫面還是過于刺激了點。”
無白不以為意,“所以我才讓你早看早接受啊。”
“不,其他任何人的我都能面不改色,但是你兩....”他擺手,“我不行。”
無白瞅了眼藍染,頓悟了,好奇且真誠的問,“所以銀你原來這麼怕阿介啊?”
市丸銀木着臉,“這種事可以不用當面說出來的,我會破防。”
“而且,”他沒忍住的,轉頭和藍染試圖确認什麼,“剛才您真的不是故意的吧?”
藍染隻擡了擡眉梢,似乎在問他指的是什麼,又或者說,是無形的逼迫。
到這時才暴露出他觀戲似的一二惡趣味。
市丸銀果然被逼的不得不明說,免不了有些怨念,“您應該可以提前提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