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彥宸像是随口閑聊般,側過頭,目光落在她專注的側臉上,語氣随意地問了一句:“欸,我看你平時都忙得腳不沾地的,今天怎麼……好像有這麼多空閑時間?”
張甯握着手柄的手微微一僵,指尖下意識地用力,差點把塑料手柄捏碎,屏幕上的肌肉男因為這瞬間的停滞,再次應聲倒地。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再開口時,語調平直得像在背誦課文,聽不出任何情緒:“我爸媽,帶我弟,去他爺爺家了。” 聲音沒什麼起伏,但眼神深處卻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黯淡了一下。
彥宸聞言,歪着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沒聽懂她話裡的微妙之處,繼續追問道:“那你怎麼沒一起去?” 聲音依舊輕快,帶着點純粹的好奇。
張甯猛地轉過頭,瞥了他一眼,目光冷淡,卻透着一股不易察覺的尖銳和酸澀:“那是‘他’爺爺,又不是‘我’爺爺。” 話語簡短,像一塊投入湖中的石子,雖聲音不大,卻在她心底和兩人間的空氣裡,都蕩開了一圈細微卻清晰的漣漪。
彥宸愣住了,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她那張沒什麼表情、卻莫名顯得有些倔強的臉上停留了幾秒,似乎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下意識地擡起手,身體微微前傾,仿佛是想……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肩膀?
然而,他的手剛伸到一半,還沒碰到張甯的衣角,張甯的身體卻瞬間繃緊,如同被突然侵犯了領地的刺猬,每一個毛孔都豎起了防禦的尖刺,眼神裡更是迸射出駭人的、近乎兇狠的殺氣,低喝道:“你幹什麼!” 聲音壓抑而低沉,帶着濃濃的警告和抗拒,像一隻被踩了尾巴、随時準備撲上來撓人的貓。
彥宸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吓得一個哆嗦,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像是觸電般猛地縮了回去,手忙腳亂地指着她身側空着的那塊地方,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沒想幹嘛!我就是……想、想拿那個靠墊,我、我也坐在這邊打遊戲啊!” 他的語氣慌亂,手指甚至有些發抖,活像一個做了壞事被當場抓包的小偷,急于證明自己的清白。
張甯狐疑地盯了他兩秒,最終還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抓起身邊另一個靠墊,一把扔到他懷裡,聲音冷得像冰棱子:“離我50公分遠!”
彥宸如蒙大赦,連忙抱着靠墊,像個聽話的小學生一樣,迅速挪開了半米多的距離,緊挨着沙發腿,坐得規規矩矩,再也不敢有絲毫逾越雷池的舉動。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番“閑聊”和“驚吓”,張甯剛剛才找到一點感覺的操作再次宣告失敗,屏幕上大大地跳出了“Game Over”的字樣。她狠狠地瞪向旁邊正襟危坐、一臉無辜的彥宸,積攢的怒氣終于找到了宣洩口,語氣裡充滿了毫不留情的毒舌:“我說你能不能閉嘴?!你這張嘴是開過光還是怎麼的?一說話就精準地害我死機?我看你不是來陪我打遊戲的,是來給我添堵的吧?” 她的聲音低沉而犀利,像一把磨得锃亮的小刀子,直直刺過去,帶着她特有的、綿裡藏針的刻薄,“就你這水平,還好意思教我?自己都死得比我快,還在這兒指手畫腳,臉呢?”
彥宸被她這一通劈頭蓋臉的怒怼給怼得一愣,随即幹笑了兩聲,立刻高舉雙手,做投降狀,語氣散漫中帶着點讨饒的幽默:“行行行,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保證閉嘴,從現在開始,當個啞巴陪練,行了吧?” 他聳了聳肩,臉上又恢複了那副帶點無賴的笑容,仿佛剛才那個被吓得結巴的人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