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像落下的绀色絲絨帷幕,隔絕舞台和觀衆席,一切都安靜而緩慢。
暖黃燈光柔和了遊曆冷峻的五官,眉目溫柔傳情。
“你不用這樣。”
這并非渡不過的難關,隻是可能需要時間久一些,她背負的罵名多一些,但隻要能解決,她就無所謂。
但遊曆有所謂,他不想看沈無思因為莫須有的事情被罵。
所以他站出來,澄清了設計原創,也和她劃清了界限。
那天直播檢測的時候,沈無思不想讓他出鏡,其實他就隐隐約約有想到什麼,以他現在的狀況不應該和誰走得太近。
沈無思或許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不帶他宣傳、不讓他出鏡,隻讓他穩坐後方。
“沒關系,他們不會覺得我們有關系。”
也許是風剛好吹過,也許是遊曆眸光黯淡,沈無思在他很輕很慢的話裡聽出來一些委屈。
像小狗滿懷期待找到主人的家後卻發現主人并不期待見到自己那樣,垂下了尾巴。
“我不怕别人覺得我們有關系。”沈無思仰頭,漆黑眼眸緊緊盯着遊曆,“是這樣對你很不好。”
抄襲問題解釋清楚了,璞沈和遊曆的關系也算的分三别兩,看起來一切都解決了,除了遊曆。
他成了這場商戰裡唯一犧牲的人。
遊曆說:“沒什麼不好,你好就是我好。”
遇到沈無思之後,遊曆的世界便不再公平,他的天平永遠傾向她。
沈無思低下頭,任憑月光和路燈的光籠罩住自己,悲傷落在了她身上。
“我……”
“想想。”
沈無思還未開頭的剖白被打斷,季雨青披着月色走過來,眉眼深邃,“我來接你。”
遊曆向前邁了一大步,攥住沈無思的手,将她護在身後,“季先生,分手之後要注意分寸。”
季雨青挑眉,視線落在交纏的兩隻手上,眸光銳利,“遊先生,朋友之間也要注意分寸。”
兩個男人身高相似,身材相仿,逼視對方時産生了無形的壓迫感。
一個純黑色衛衣青春男大,一個金發碧眼西裝暴徒,沈無思站在遊曆身後,望着他寬厚的肩膀,輕輕拽了下他的手。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遊曆眼眸中寫着錯愕,低頭去看沈無思。
“姐姐?”
沈無思望着他,拇指摩挲他的掌心,動作輕輕柔柔,聲音也輕輕柔柔,“好嗎?”
遊曆在沈無思的目光中繳械投降,他怎麼可能對她說不。
“好,那你回去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遊曆松開沈無思的手,離開前淡淡掃了一眼向自己挑眉示威的季雨青。
季雨青揚起自信的笑,“外人已經走了,那我們也——”
沈無思煩透了,從季雨青出現在這裡,喊她想想的時候就開始煩躁。
她掙脫開季雨青的手,眼底的不耐煩快要溢出來,語氣冷漠:“不想見你這句話需要我講多少次才會記得呢?”
季雨青說:“我以為我們可以回到以前。”
沈無思:“我們以前沒有美好,不要緬懷了。”
季雨青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靜靜地看着沈無思離開。
他打了個電話:“訂機票吧,我今晚就回去。”
他也轉身,兩個人就在相反方向上走遠,誰也沒有回頭。
車子下午就送去修了,沈無思打算打車回家,然而剛走出這條街道,就看到遊曆靠在他的SUV旁,雙手插兜,低着眸。
鋒利的側臉線條和寬展的肩膀都張示着這已經是個成年男性。
他眺過來一眼,眼睛裡站着兩個小小的沈無思,好像琥珀凝結住的時間。
沈無思問:“怎麼還在這裡?”
遊曆低着頭,語氣可憐巴巴,像示弱的小狗:“我想先看着你走。”
“那陪我去喝點兒吧。”
沈無思坐在副駕上,阖着雙眼,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累過。
壓力像烏雲一樣籠罩在她的頭上,躲不掉避不開,也不知道雲層什麼時候兜不住下起雨。
一切都未知。
而未知最可怕。
好在酒精慰人心。
沈無思給自己點了威士忌,給遊曆點了飲料。
遊曆不滿:“我想陪你喝酒。”
沈無思提着酒杯去碰他的柳橙汁,“留一個清醒的人吧,我需要你把我帶回家。”
遊曆乖乖喝橙汁。
沒人打擾的面對面兩人位,擡眼就能對視,桌下的腿與腿不刻意避開就會纏繞,一切都好适合講些暧昧輕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