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讀到《創世紀》裡的一段話：“本傑明白日吃自己所搶的，夜晚吃自己所奪的。”這裡的本傑明是最早的本傑明，他是雅各的小兒子，這個名字是他母親難産時所起的，一開始應該叫本雅明，意思是“苦難之子”，後來改成了本傑明。後世叫本傑明的人都是因為這個兒子。雖然沒有關于他的不良記載，但也許這樣的名字就是用在那些在電視上胡說八道的心理學家身上的。

有時候小醜他們不出來作亂，媒體也會渲染一些虛假的新聞，本傑明也是同流合污、推波助瀾的人。當然，這是一個行業的問題，不僅僅是他一個人。

他不是詹姆斯·戈登，不需要證據。看了那些扯謊的節目之後，再回看這封遺書，傑森可以斷定本傑明的遺書裡面肯定摻了假。《十日談》裡面也有一個故事，一個惡棍臨死前找神父忏悔，結果忏悔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卻不提自己做的那些邪惡的事。神父聽了之後十分感動，認為忏悔這樣雞毛蒜皮小事的人大概率是一個大聖人，一輩子行的都是善事。于是神父後來還給他追封了一個“聖人”稱号。一個生前惡事作盡的人就這樣被封了聖，所以人在自己死前的最後一刻也會撒謊。

有些人在死亡之前，也要把自己的惡意撒向人間。像這樣的人，傑森覺得死了也不值得太多的同情。哥譚市裡需要同情的人太多了，何必把自己的同情給這樣的人呢？人的同情心是有限的，或者說人的情感就像一個水瓶，水可以撒向很多人，但不能撒向所有人，一旦浪費了就再也收不回來了。尤其是對于傑森這樣背景的人來說，所以必須要節省自己的同情心。

可本傑明遺書裡面提到的露露，并不是超級英雄，也不是超級反派，本傑明為什麼要對她有這麼大的怨恨呢？

正好趁着主持本傑明葬禮的機會，傑森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露露。這個叫露露的女孩其實站在教堂最後排，一直用口罩蒙着臉，不希望被人認出來，也沒有表現出對死者太多的哀悼之意。傑森身為神父，隻是瞥了一眼，覺得這個女孩有些奇怪。因為葬禮上的其他人都表現出對本傑明的死的痛惜之意。有人說本傑明是在這個小巷裡成長起來的，所以在這裡舉辦葬禮，實際上是因為他是自殺的，其他教堂都不願意接收自殺者的葬禮。有些人把他誇成正義衛士，有些人把他誇成青年才俊，說他的存在是哥譚市的一盞明燈，而他的逝去是哥譚市的損失，甚至電視台的一位高層在演講的時候表示“你比蝙蝠俠更加偉大”。這話一出口，傑森就皺起了眉頭，他最受不了這種肉麻的話。在教堂裡，經常會有人宣洩自己的感情，有時候說的話也會讓人覺得尴尬，但這句話是傑森最不願意聽到的。

但在葬禮結束之後，露露找到了傑森神父訴苦。這段時間她肯定沒少受到網絡暴力。

“神父，你好，我就是傳說中的露露·張……我有事情來告解。”神父必須得聽信徒的忏悔告解，所以傑森一開始也不以為意。但仔細聽了内容，傑森的眉頭又再度緊鎖了。

原來，本傑明因為在節目分析過程中提到一位哥譚市著名罪犯的名字，遭到了罪犯的威脅。而罪犯之所以威脅他，是因為掌握了本傑明的把柄。

“我是本傑明的朋友。以前他還是一個比較正常的人，但他被流量和收視率迷惑了眼睛，所以就越來越離譜，和朋友們之間也越來越沒有話聊。再後來，他就經常向朋友借錢……對了，我并沒有逼他還錢，并不是他遺書裡所說的那樣逼死他，我沒有那樣的能耐，我也不可能是那樣的人。但他借了許多錢去賭博……然後就遇到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