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欣怡,這是你的……”這時,李佳軒和樊斯辰走了過來,臉上滿是擔憂的神色。
“拿走!我不要看到它!你走!”鄧欣怡再看到那封情書,就像見到了自己的判決書一樣,滿心都是拒絕和難為情。
“我們得看看怎麼補救,是誰把……信貼在這兒的。”樊斯辰眼神落在地面,心裡發虛。畢竟,他對這件事或多或少有些隐情。
李佳軒卻沒發覺他的不對,自顧自地說道,“樊斯辰說得對,你們也來看看,這封情書上沒有塗掉署名,也就是鄧欣怡的名字,但卻把收信人的名字全用膠帶粘掉了。”
大家都認認真真在幫她,鄧欣怡也不好再無理取鬧,隻好轉過頭去看。
她覺得自己當初真是無比傻逼,悔得腸子都青了。
結尾空出的一行寫了自己和顧逸塵的名字,還将兩人用一個大大的粉色愛心圈起來,如今,男主角的姓名被粘掉,隻剩下自己那一半的愛心孤零零地留在上面,仿佛被挂在了恥辱柱上,難堪至極。
“所以說,鄧欣怡,很可能就是你暗戀的人貼的。”李佳軒咬咬牙,心裡充滿了不甘和憤怒。
“這還用說嗎?顧逸塵就是個人面獸心的渣男!我恨他!”鄧欣怡眼角又泛起淚花,但她還是堅強地擠出一個笑容,對夏莞說,“阿莞,你說的對,我不能怕,還有你們在,我才不怕這種心思陰暗糟蹋别人心意的小人!”
李佳軒揣在兜裡的手别别扭扭地伸過去,鄧欣怡抹了把哭花的小臉,居然毫不猶豫地伸手讓他扶起來。
李佳軒頓時滿臉通紅,單手仔仔細細将那封破破爛爛的情書折好,放回口袋。
“阿莞的情書呢?你也拿回來了嗎?”鄧欣怡問道。
接下來,便是突降的死寂。
李佳軒一臉懵逼,樊斯辰别開視線。
但夏莞卻平淡地回答,“欣怡,上面沒有我的情書。”
鄧欣怡覺得自己可能是哭得大腦短路了,一時竟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
但持續的沉默逐漸蔓延,越發不對的氣氛裹挾着在場的四人。
“夏莞,我,先回班了。”鄧欣怡扯出一個比哭還難堪的微笑,掙開李佳軒的手,飛也似地逃走了。
夏莞望着她離去的背影,隻覺得腳下似有千斤重。
方才安慰鄧欣怡的時候,她看似淡定從容,可隻有她自己知道,要在這樣的非議中挺過來有多難。不過,她心裡還是堅信,有樊斯辰、鄧欣怡、曲楚心他們在,大家會站在自己這邊,陪她一起度過那些暫時的流言蜚語。
可是,現實與她設想的有所不同:現在被張貼的隻有鄧欣怡一人的情書。
夏莞非得沒有松一口氣,反而覺得脊梁好似要被無形的壓力壓斷。
接下來的兩天,這件事在年級裡迅速傳開,知曉的人越來越多。
鄧欣怡那封用盡畢生所學的情書,其實是采集了各家所長。
鄧欣怡朋友多,很多女生朋友都知道她要寫情書,還被她請教一兩句讓人胃疼的青春傷痛文學語錄。
有人知道情書是她寫給顧逸塵的,也有人并不清楚。
鄧欣怡單純真誠、胸無城府,好朋友多問幾句,她就什麼都能毫無保留地秃噜出來,頂多再加上一句“别告訴别人”,然後就樂呵呵地去幹别的事了。
這種快樂的棒槌很招人喜歡,因此,即使她一介學渣明目張膽地寫情書、追校草,因為廣泛的群衆參與和情書搞笑元素的加成,真正嫉妒的、幸災樂禍的其實并沒多少,反而大家對她生出一種沒來由的同情。
因為被張貼的情書上隻有鄧欣怡的名字,班主任訓話的目标、校領導批評的靶子也隻有這個受害者一人。
鄧欣怡的性子風風火火,這件事做的時候也被當作一件趣事,但誰也沒想到會以這麼難看的方式收場。
但這件事遠比想象中更為複雜,因為鄧欣怡是拜托文科重點班那個炙手可熱的女學霸夏莞幫忙遞送的情書。
在之前的學生頒獎大會上,夏莞三次登台刷臉,風光無限,徹底洗刷了曾經的作弊風波帶來的負面影響。
再加上宣傳片上她青春靓麗的形象,即便她自己一心埋頭學習,兩耳不聞窗外事,但在學校裡的知名度卻絲毫不遜色。
然而,正所謂“樹大招風”。
之前表白牆上沈婉晴雖然澄清過,但有人卻惡意揣測,顧沈的分手,很可能就是被她這個“綠茶”破壞了感情。
夏莞涉世未深,一路走來一直低調行事,卻沒想到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如今飽受诟病的位置。
有些嘴上不饒人的,直接說鄧欣怡就是被她這個心機婊當了槍使,那封信就是她私自藏下并偷偷張貼在布告欄的,人家校草可能壓根兒就沒收到。
評論區的消息像雪花片一樣紛至沓來,一條比一條不堪入目。
更有甚者公開了她的電話号碼,各種騷擾信息和留言如潮水般湧來,拉扯着夏莞脆弱的神經。
【我看到過那個夏莞,她媽跟潑婦似的,上次高一開班會在班門口大放厥詞,瞧不起文科别學啊,又當又立!】
夏莞看着這些不堪的言論,隻覺得脊梁被戳得透風,遍體生寒。她癱倒在座位上,身體忍不住地發抖,仿佛無論走到哪裡,都有無數雙指指點點的目光如機關槍般在她身上肆意掃射,讓她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