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盧鳳鳴那麼剛強的性格,在得知一切真相和騙局後,還是不可控制地把氣都撒在了樊斯辰身上。
沒人知道,那年,那個十歲的小男孩一身邋遢又廉價的舊衣服,一頭蓬松的半長卷毛出現在金皖市後,究竟經曆了什麼。
經年的過往已不值得再提,樊斯辰隻說了自己挨了失職的一掌。
夏莞戳戳樊斯辰一邊臉,“扇的是這邊嗎?我也被一個女人扇了,咱倆真是同病相憐,難兄難弟。”
樊斯辰攥緊夏莞的手指,眼神充滿緊張,忙問了她這幾天發生的事。
夏莞隻說出了部分,好像一杯濾過的苦瓜汁。
但足以夠樊斯辰倍感心疼。
“不過我又扇回去了,是不是很有骨氣?”夏莞撅撅嘴,她才不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尤其是那種潑皮無賴。
樊斯辰隻覺得心疼,他輕輕碰碰夏莞的臉頰,“你最有骨氣了。”
“那你呢?”夏莞覺得樊斯辰當然不是會扇回去的人,但她想知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然後呢?”
黎明的第一束陽光,透過車窗,打在樊斯辰半邊臉上。
“我比較慫,”樊斯辰說的時候仍是笑着的,“然後,又挨了一巴掌。”
其實,遠不止兩巴掌。
那天晚上,
螺旋槳轟鳴,劃破甯靜的城市夜空。
低空的直升飛機,降落醫院頂層,閃爍的燈光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訓練有素的專家醫療隊即刻上前接應,接下來,手術室裡燈火通明地加班換人。
手術室外面,則是裡三層外三層的保镖隊伍,他們神情嚴肅,警惕地站崗。
踏着細跟高跟鞋的盧鳳鳴匆匆趕來,手中的名牌包包被憤怒地砸上牆面,在一片死寂的病房外,發出巨大的響聲。
她沒來得及化妝,頭發有些淩亂,但凝眉厲目的神色仍瞧得出美人骨相,是那種英氣逼人的氣質。
此刻,她的眼中滿是焦急和憤怒,大聲吼道,“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他們陪葬!”
“董事長,您注意身體,”助理有眼色地勸道,“大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女人發完火後,突然癱倒在了座椅上,衆人都緊張起來,紛紛圍上前。
但她隻是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聲音帶着一絲哽咽,和幾乎不曾有過的愧疚,“小劉,你說是不是都怪我,沒有照顧好小聿。”
“這……”助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急出一腦門兒汗。
“哥!哥!你在哪兒!”樊斯辰跑來時,正好撞上了槍口。
盧鳳鳴的情緒愈發激動,隻感覺氣血上湧,火冒三丈地朝着樊斯辰一通拳打腳踢。
樊斯辰沒有躲,任由她自己打完。
盧鳳鳴打着打着就流下眼淚來,聲音顫抖地咒罵,“為什麼躺在裡面的不是你!你們父子、你們父子真該死啊!”
樊斯辰看她的眼神跟樊斯聿完全不一樣,那種卑微和陌生,甚至是贖罪者的眼睛。
盧鳳鳴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她跟年輕時候的心境已經大不相同了。
曾經那種鐵骨铮铮、誓不罷休的滔天恨意,這麼多年後,已經很難再矢志不渝。
“盧董,請您好好照顧我哥,讓他變成這樣的人我絕不饒過!”
樊斯辰眼神轉而帶了寒意,那是盧鳳鳴完全陌生的。
在她曾經固有的印象裡,樊斯辰不過就是個髒兮兮的替罪羊,每當看到那張和她兒子一樣的臉,她都恨不得他們不是雙胞胎。
“不用跟我繞圈子,盧興勝那個惹事生非的東西已經被我拷問過了,他沒膽子動我兒子。這種心黑手狠的勾當,還得是你們姓樊的。”盧鳳鳴咬牙切齒地說道。
樊斯辰心裡确實已有疑慮,這下更加确認。
樊斯聿雖然孤傲,但絕不是會不聽勸去酒駕的人,而且他那天剛把新車的鑰匙給了自己,又是如何深更半夜出去專程引火燒身的呢?
而且,許志奕不曾在樊府過夜,那樊斯聿身邊還有誰?
除了那幫争破頭想分一杯羹的叔伯,誰還會下此毒手!
“樊家崽子,”盧鳳鳴叫住站起來的樊斯辰,“把那些手髒的玩意兒都給我收拾幹淨了!否則我拿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