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莞心想,如果真在樊斯聿卧室親樊斯辰……還是挺刺激的。當然隻是想想而已。
樊斯辰本來就是和衣睡的,略微整理好衣衫,從床上跳下來,“抱歉,讓我來陪我上課,我卻總是睡着。”
“沒事兒,奚叔說你成天加班,缺覺很正常,睡吧。”
樊斯辰拿不準她是否真是這麼想的,或者是在陰陽怪氣,所以還是認真說,“我下次會盡量多聽一些的。”
夏莞:“雖然你已經退學了,但多學點确實還是有用的,可如果你很困的話還是先休息……”
樊斯辰心裡一沉,“你已經知道了?”明知早晚都得有這麼一天,但他還是會怕夏莞失望。
夏莞點頭,端起吃完的水果盤準備去樓下,“哦對了,下周我不來了……”
“别!”
也許是方才夢魇的心有餘悸,樊斯辰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手背青筋暴漲,卻隻敢虛握。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空氣也變得稀薄。
他深深埋着頭,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想要留住她,無數的話語在喉嚨裡翻滾,可最終還是化作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然後,他慢慢松開手。
夏莞就這麼靜靜地走開了,身影逐漸淡出他的視野,隻留下一片空蕩蕩的寂靜。
樊斯辰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夏莞離去的方向,久久無法回神。
他想起剛才的夢,有些喪氣地想着,夢都是反的嗎?
雖然他早已設想過這一天,但在此之前,甚至更早,早在顧逸塵威脅他之前,就已經不戰而潰。
所以,夏莞去而複返的時候,他簡直驚掉了下巴。
夏莞覺得樊斯辰今天過于反常,早沒了平日裡的遊刃有餘,但,還挺可愛的。
“樊總幹啥壞事兒了?一臉見鬼的模樣。”
夏莞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明明之前學校謠言四起的時候,她多少受到些影響,覺得自己和樊斯辰好像欠債的和債主那種不對等的關系。
但這種關系是樊斯辰親自想方設法抹平的,所以夏莞心想,他有責任承受自己的小惡劣。
夏莞完成思想上的自洽,行動上就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她歪着頭,看着樊斯辰,笑嘻嘻地說,“樊總,你眼角又紅了,是趁我下去放盤子的時候偷偷哭過嗎?下次别偷着哭,我愛看的。”
樊斯辰被這突如其來的調戲弄得猝不及防,心裡那點脆弱和不安全感非但沒被好好撫平,好似還被煽風點火地揪起又放下,大有燎原之勢。
“可我又不想你難過,”夏莞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做噩夢很正常,我查過,如果總是執着于噩夢裡發生的事,容易有精神分裂的傾向……”
“夏莞,”樊斯辰突然打斷她,“抱歉,我覺得是我的錯,我們最近聯系的是不是有點太頻繁了,抱歉,我是說你應該把更多時間花在學校與其他朋友的社交上……”
樊斯辰避開她的眼神,态度突然變得冷淡,夏莞的心也跟着涼了下去。
是她自作多情、自以為是、自取其辱了嗎。
“不用這麼多‘抱歉’,”夏莞突然變得很有禮貌,好似渾身的膽被戳漏了一半,勉強笑笑,“斯辰,不打擾了,我去書房拿一下書包,然後就回學校。”
樊斯辰吐出簡短的兩個字,“去吧。”
但當夏莞真的走後,樊斯辰才切切實實地感受到心裡的空洞,他望着空蕩蕩的房間,仿佛失去了靈魂。
夏莞那句流氓似的混不吝的言論,其實在他心窩上燒焦了一大塊血肉,尤其是那好似有魔力的“一輩子”。但所有這些,在她離開後,卻隻剩了一個血肉模糊、四處透風的窟窿。
因風太大,一夜未眠。
另一邊,夏莞回到學校後,心裡憋屈得要命。
她氣自己“自來熟”的太快,哪有人追人還沒說明來意,就把好朋友冒犯得退避三舍的呀。
她懊惱自己的魯莽,可又覺得和樊斯辰真的太熟了,熟得無需交淺言深才需要的花言巧語。
夏莞又患得患失起來,她不停地問自己,是否真的隻是自己一廂情願了,人家根本沒這方面的意思,最後弄得太難堪,連朋友都做不了。
好比對顧逸塵的暗戀,就算無疾而終,也不過是心中一個金玉其表的理想破滅了。
看幾本雞湯勵志小說、偉人傳記,再樹立一個更堅實的便可,但如果在樊斯辰這裡翻車,那便是傷筋動骨、痛徹骨髓的大傷元氣,夏莞不确定自己能否承擔那種後果。
但沒考慮清這些後果前,她已經貿然出手了,好像還把人吓得不清。
其實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大不了說自己是在開玩笑什麼的,然後跟着笑笑過去,以後不再越界……
不甘心。
甚至隻是這麼想想,夏莞都覺得心痛。
她不要抱憾而終。
是夜,夏莞也做了夢。
夢到自己就這麼跟樊斯辰保持朋友關系相處了快一輩子,樊斯辰變成了八十歲的老頭,她變成了七十八的老太太,腰背有些佝偻,走路也不再輕快,兩人無子無女,卻每天都可以一起喝奶茶、遊公園、逛書店……
但有天,樊斯辰突然通知她以後不要找自己玩了,他已經找到了一個年僅七十七歲,會跳廣場舞、戴着大波浪假發、還兒孫滿堂的性感靓奶。
他說他怕老伴誤會,以後少聯系吧。
夏莞看着兩人牽着手跳廣場舞,漸行漸遠。
而自己拄着拐杖,拼盡全力卻根本追不上,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模糊遠去的背影,望塵莫及。
夏莞擦擦被一個破夢氣出來的眼淚,拿起手機,跟軍師上報了自己慘烈的戰況。
沒想到竟得到了紀一茹喜氣洋洋的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