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來也想明白了,我到底是誰?哪一個又是真的我?為何總是于颠倒夢想中不得解脫?然後,忽而發現,其實哪一個都不是我,哪一個又都是我,‘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
夏莞挨罵地舉手:“抱歉老師,我枉為文科生,您可以再解釋一下下嗎?”
樊斯辰一臉慈悲地看着她,“那這樣說,如果你發現我不在了會怎麼樣呢?”
夏莞眨眨大眼睛,不假思索道,“找呗。”
“如果我不讓你找到呢?”
“哼,你不讓有什麼用?你就算是躲進泥裡當土撥鼠,那我也能掘地三尺把你挖出來,然後還要對你進行嚴肅的道德譴責……”
“嗯哼,這就是了。”樊斯辰失笑,好似夏莞已經說出了答案。
那些自己加諸于身的枷鎖,就這麼順其自然地化為灰燼。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
當自由的風吹過南迦巴瓦的雪峰,那一瞬間,他找到了自己的應許之地。
樊斯辰眸中深沉,就這麼垂下來凝望的時候,好似一汪寒潭,“Wan,我們現在算什麼關系?”
這麼重要的問題就這麼猝不及防砸她頭上了???
夏莞頓了頓,在對方一定要得到回答的眼神下,臉頰憋得微微泛紅,然後忍無可忍地拍了他一掌,“能親嘴的朋友!你說是什麼關系?你絕對絕對是故意的,狐狸都是壞狗……”
樊斯辰攏住她的手腕,認真說,“Wan,你是我的心之所向。”
夏莞停止掙紮,心髒漏跳一拍。
樊斯辰在她的手腕落下輕輕一吻,“沒想讓你擔心的。其實還是我預判失誤了,上回你是在醫院找到的我,我以為你這回也會去那裡。”
“許志奕給一茹姐打電話了,她說你不在那邊。”夏莞紅着臉偏頭解釋,被吻過的地方有點癢。
樊斯辰不禁笑了,“原來是這裡弄巧成拙了。”
“還沒說你到底為什麼來這兒?”夏莞不依不饒,一定要弄清楚他此行的目的。
樊斯辰摸摸鼻子,“你聽說過……雪蓮花嗎?”
在夏莞滿臉疑惑的表情裡,樊斯辰繼續說,“還沒有送過你花,原本想快去快回,送給你,因為還沒表白,這樣……赢面大一點。”
夏莞鼻子有點酸,她怎麼會以為樊斯辰翻山越嶺是為尋死的?
樊斯辰見他們三人興師動衆地來找自己,也就猜了個七七八八,“是許志奕或者盧董告訴你的吧,我确實有病,”樊斯辰說得坦然,認真地看着夏莞的眼睛,“但我在瑞士接受過專業的臨床治療,已經好很多了,現在隻要配合藥物治療,結束這個療程就徹底好了。”
“無論你什麼樣我都會陪你。”夏莞伸手撫上他的臉。
樊斯辰點點頭,俯身貼近,“我想輕松、幹淨地來到你面前。”
夏莞皺皺眉,“也是為了赢面?”
她該什麼說,他原本就是可以不戰而勝的。
樊斯辰搖搖頭,抱着她在耳邊輕聲讨饒,“你就當我死要面子吧。”
夏莞感覺耳根癢癢的,被哄得什麼脾氣都沒了。
其實她不也一樣嗎,樊斯辰給她辦了學貸,也是為了不在這段澄澈的感情裡平添别的雜質和顧慮。
讓喜歡就隻是喜歡,不是虧欠,也不是憐憫。
隻是她,還是心疼。
“二位,再給你們三秒再續前緣,我倆要進屋了。三,二……”
門外是許志奕的聲音,夏莞剛想分開,側頸卻突然傳來一陣酥麻,還有點點痛。
等幾人上了返程的車,夏莞才幽幽看了眼身邊裝作看風景的沒事兒人,好似她脖子上烙的那枚小紅印跟他毫無關系。
反正魏叔他們看到的時候都有點驚慌,還把相連的座位讓給了他倆。
“樊總就是這麼要臉的?”夏莞拉下一點領子,挑挑眉問道。
樊斯辰顧左右而言他,從兜裡掏出一個疊的整齊的手絹,一層層慢慢打開。
夏莞預感到了什麼,心下一驚,按住他的手,“雪蓮花屬于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私采違法的!”
樊斯辰失笑,打開手絹後,淡藍的絹帕上繡着一朵白色的雪蓮,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
“當地人叫它‘恰果蘇巴’,我在山崖石縫間看到過,沒有采摘,感覺很像……”
你。
夏莞拿過那朵小小白色雪蓮仔細端詳,輕輕撫摸雪蓮的花瓣,覺得就算是在遊客中心買的紀念品也是不錯的。
樊斯辰見她愛不釋手的模樣,也跟着笑了,沒有說這是他親手繡的。
況且,他有他的雪蓮,綻放于雪山之巅、岩壁罅隙,純粹、堅韌。
夏莞擡眼的時候,發現樊斯辰深沉的目光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嘴角露出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其實花你早就送過我了,還有情書。四舍五入,咱倆早就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