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染紅了潔白無暇的雪地。
刺客一茬又一茬的倒下。
刹那間,局勢周轉。
衆人還未來得及歡呼,隻聽到寒影一聲驚呼:“二公子!”
江時晏此刻瞪大了雙眼,硬生生地抗下了刺客的匕首。
匕首鋒銳,深深紮入他的胸膛,染紅了他的衣衫。他隻覺得,這個世界,突然安靜了。
緊接着,疼痛襲來,雙手下意識地想觸碰到什麼,卻隻能微微觸碰到馬車,站都站不直,隻能跪在一處。喉間彌漫着血腥味,硬生生地阻止口中試圖吐出的鮮血。臉色煞白,額間青筋暴起,隻覺得渾身發冷,豆大的冷汗順着臉緩緩低落,右手不顧旁邊掉落的夜鶴,抓住刺入胸膛中的匕首,試圖将其拔出,卻發現沒有絲毫氣力,就連手指骨也因緊緊握着匕首而泛白。
他用盡全力地呼吸,不過是微微顫抖的身體還顯示着他還活着的信号罷了。
嘴唇也因他強忍疼痛咬出了深深牙印,甚至泛起細小的血珠……
他隻覺得,他好累。
他從來沒有這麼累過。
他真的覺得,他在劫難逃了……
他真的不像死在這裡……
原先能冷靜自持的寒影,此刻更是因二公子受傷而心亂了半分。隻見他眼神滿是兇惡,用匕首斬下那人的頭顱。瞧見頭顱順勢滾到他的腳邊,又惡狠狠地一腳踹開,任由那頭顱滾落至他處。
寒影餘光瞥見二公子身形搖晃,宛若風中殘燭,随時可能熄滅,眼神中滿是交集。
“二公子!”他慌忙地呼喊着,在江時晏暈倒前,扶住了他。
江時晏隻感覺天旋地轉。
他隻感覺到有人在扶着他,有人在呼喚着他。
明明他快要死了……
還有人希望他,活下去。
……
他醒了。
他緩緩睜開眼,瞧着周遭陌生的一切。
這不是他之前坐的馬車。
“二公子。”
他聽到有人在哭,下意識地道:“是你啊……”
“二公子,您這次受了好嚴重的傷……”錦枝邊哭邊為他處理傷口,道,“您現在在主母的馬車内,主母知道您救了大公子之後,特意讓寒影把您護送到這裡。”
“夜鶴呢?”他沒瞧見身邊的佩劍,問道。
錦枝知道他向來夜鶴不離身,隻道:“您暈倒之後,寒影沒來得及撿起。大公子給您撿起後交給寒影了。”
他微微點頭,羸弱而無力,随時都能輕易睡着。
錦枝見他這般,努力提高嗓音,生怕他又沒意識:“二公子!二公子!”
“我沒事,他呢?”江時晏平靜地問道。
無人應答。
他隻聽到有人在他身邊,道:“我不會感謝你今天救了我的!”說完,還不忘冷哼一聲。
他知道,江時願來了。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般,渾身就和炸了毛的小狼般傲嬌似的,習慣從嘴裡吐出惡狠狠的話語。
錦枝扶着他,讓他盡量能舒服地靠在馬車上。他用餘光瞥見左胸貫穿的傷口早就被人用紗布小心地包紮好了。
隻是這傷口裸露在外,終究是讓他覺着有些赧然。
那人見他沒有回答,直接大聲道:“喂!本公子在同你說話呢!你聽到了沒有!江時晏,你别仗着你自己受傷,就能對本公子無禮!本公子等你傷好之後,再和你算賬!”
他靠在馬車上,挑着眉,看着江時願,仿佛覺得那人被奪舍了。
他可太了解那人的性子了,但凡那人一有機會,就會想方設法地刁難他,哪會給他喘息的機會?
今時雖然也是仗着身份欺壓,卻沒有平日裡那般很厲;有的,不過是嫡子的驕矜之氣罷了。
“大公子。”他蒼白的面容之上努力強撐起一絲慘白的笑容,道,“您……”
江時願一見到他半死不活的樣子,不耐煩地道:“放心,死不了。本公子福大命大,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在刺客手裡。”
他不再說話,隻是平靜地看着江時願。
江時願見他又乏了,道:“喂,你别又這樣啊。本公子可是犧牲了自己最好的馬車給你,你可别不識擡舉,不理我啊。哦對,你那劍本公子也給寒影了,本公子才不稀罕你那把破劍。”
坐在江時願旁邊的趙氏,見江時願小嘴叭叭個不停,還是忍不住張嘴,阻止他的話頭,道:“阿願,你庶兄為了救你受重傷,你讓他好好休息也是應該的,你怎麼就說個沒玩?”
“娘,”江時願一聽到母親反駁他,頓時委屈了起來,面容比哭還難看,道,“我都讓他待這府内最好的馬車,已經夠意思了。他倒好,仗着自己受傷不理我!”
“二公子,您沒事吧?”錦枝聽到江時晏咳嗽了幾聲,慌忙問道。
江時晏見眼前人如此慌亂,努力安慰道:“沒事,不小心嗆到了。”
在江時願身旁坐着的荷香,見到江時晏這麼耐心地對待身邊的下人,心裡暗自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