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淺陌看着江時晏緊皺着眉,雙手死死捏着袖口,安靜地忍受着痛苦,心宛若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捏着,無法呼吸。
即便是她最信任的禦醫替他施診,她依舊不想聽到有關他的所有壞消息。
他那麼好的人。
錦枝遠遠看着江時晏蜷縮的模樣,隻恨自己無法在他身邊幫他。隻能在一旁低語:“寒影,你要不……”她依舊坐着,擡起頭,見寒影依舊和以前一樣冰塊臉,心裡暗自松一口氣,才敢繼續道:“你要不,去公子旁邊吧。我這……”
她邊說着,邊搖晃着寒影的手臂,目光中暗含着期待。
“不行。”寒影還沒等錦枝把話說完,就強硬地拒絕了。
錦枝聽到寒影依舊拒絕她,不撒手,抱怨道:“寒影!你變了。你以前明明不會拒絕我的。我真是沒想到,你不僅會拒絕我,而且你還拒絕了我兩次!”
以前的寒影多好啊,雖然是個冰塊臉。但凡她說一,他從來不會說二。
怎麼會這樣?
她并沒有等到寒影會哄她。
也是,寒影這種木讷的玩意兒,都跟面癱一樣的,沒嫌她聒噪麻煩就不錯了。
他要不是對公子忠心,她都想把這人丢了。
“不去就不去吧。”錦枝說着,便放開手,翹着的嘴都能挂好幾個瓶子了,滿是怨念道,“我再也不理你了。”
說完,她立刻偏過頭,不再理這個不聽自己的話的玩意兒。卻沒想到居然有人會撫摸她的頭。
她憤懑地看着他,卻見他難得收斂起周遭的冷厲,安靜地看着她。
她才不會被感動,拿開頭頂的手,轉過頭,不再理他。
“這位公子,可曾經曆過推血過毒?”禦醫面目蒼老,收回所有針,平和地問道。
他扶着身旁羸弱的公子,替他放下褲腳,又見他即便被施了針灸,卻依舊面容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額間冷汗滿布。
此症狀,便是推血過毒後的反應了。
公子骨骼精奇,浸染寒氣多年,竟然還能活着。想必他常年習武,再加上他之前推血過毒後有大夫能為他好好治療,過些時日便能好全。
但公子的雙腿早已寒氣入體,再碰上這寒毒,情況怕是不容樂觀。若不是先前有人為他施用針灸來緩解……
他又看着公子的右手時不時地顫抖着,卻隻能暗自搖頭。
淩淺陌滿臉不信,不由自主地問道:“推血過毒?”
“長公主殿下,您也知道這個?”禦醫平和地問道。
淩淺陌試探道:“本宮身居宮中多年,倒是聽旁人說過。若是一人身患寒毒,尋常方法皆不可解,唯有推血過毒之法,方能解開此劇毒。可這推血過毒,絕不是所有人能用。你說的,可是這等法子?”
禦醫看着身旁的公子,不得不點頭了。
“長公主,您小心些。”冬雪扶着差一點就向後栽倒淩淺陌。卻聽淩淺陌道:“你可有辦法治好他?”
她等了他那麼多年,可他偏偏不知道。
她真的不敢想,萬一有一天,他死在她的面前,她該怎麼辦。
禦醫不敢輕易許諾,隻能道:“長公主殿下,老朽定當竭盡全力為這位公子診治,隻是往後如何,也隻能看這位公子的造化了。”
不,不會的!
禦醫跟在她身邊多年,什麼病症沒有見過!怎麼會這樣?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禦醫的目光轉移到府内一處,發現角落内放置着一把劍。此劍身通體細長,漆黑如墨,挂着一串黑色流蘇。
若是這位公子安健,想必是一位馳騁疆場的将軍了。
可惜,沒有如果。
他隻道:“長公主殿下,老朽已經開好藥方,稍後您托人煎好,讓這位公子服下即可。晨露時切莫出門,一定注意保暖,莫要操勞過度。”
淩淺陌強忍着心中的悲,任由冬雪扶着她坐在一旁,緩緩道:“冬雪,你去送送蘇禦醫。”
“是,長公主殿下,奴婢先行告退了。”冬雪說完,便出門送蘇禦醫了。
冬雪尚未走遠,錦枝很快察覺到江時晏要栽倒,驚呼:“公子!”
說時遲那時快,還未等淩淺陌上前,一道身影便主動出現在江時晏的身邊,扶着他。寒影單膝跪地,道:“屬下寒影,是公子身邊人,還望長公主原諒屬下冒犯。”
“無妨。”淩淺陌道,“你倒是忠心,往後你家公子,還要拖你照顧了。”
寒影恭敬答道:“公子對屬下有恩,如今公子有難,屬下定當竭力照顧公子。”
“起來吧。”
寒影聽後,便起身了。
淩淺陌擡頭,便看到淩承煜出現在門口,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