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在李秀才那讀書,李秀才收了十五個弟子,每年收三兩銀子。他原來是在鎮上教私塾,結果家中老娘生病就回鄉侍疾。
原主在李秀才那裡學了五年,現今是二十一歲。宋長叙一想自己還占了便宜,他在現代是二十三歲,如今年輕兩歲。
屋子地方大,宋長叙打開衣櫃瞥見三件長衫,有一件長衫已有些泛白,另外兩身衣裳鮮亮幹淨。
桌上的書籍是《論語》和《中庸》。科考考四書五經,把這九本書死記硬背能考個秀才,李秀才把四書和《詩經》《尚書》講完了,還剩下《禮記》《周易》《春秋》未講授。
甯興朝已有活字印刷術,四書五經又是科考必考書目,這些年價格下降,宋家咬咬牙就買了一套書給兒子。
宋長叙并未從原主的腦子裡搜索到書本的知識,看來原主讀書沒進腦子。
他隻能自己私下補齊。
“長叙,該吃午食了。”堂屋傳來宋明言的聲音。
宋長叙合上書籍應一聲,“我這就來。”
宋家的堂屋已經坐了宋業跟徐澄,宋明言跟梁素在竈房端菜。
金色的光斑照進來,灰塵在空中像是起飛的細線,牆角有幾處裂縫像蜘蛛網一般。家中的桌子已掉色露出木質的桌腿,一壺大麥茶被擱在桌上泛着點香氣。
宋業坐在主位,他正拿了一顆花生米逗徐澄,面容有幾分滄桑,看向徐澄的眼神帶着溫和。
他穿着一身短褐,腳下踩着草鞋,拖泥帶水。
他一瞧見宋長叙眉眼舒展,“愣在那做甚,過來坐。”
桌上的飯菜都好了,宋長叙拿了粗糧馍馍吃起來。他原以為不好吃,沒想到馍馍有一股清香,吃起來有顆粒感,這樣的粗糧馍馍意外的好吃。
宋明言說:“今天沒來做湯,泡了一壺大麥茶。”
梁素:“這樣就好了,幹完活能吃口熱飯熱菜,還有一壺茶在,日子舒坦。”
宋明言抿唇一笑,“娘喜歡就好。”
大麥茶以大麥為原料,通過炒熟用水煮沸即可制成,便宜又好喝。
徐澄胃口小,吃一個粗糧馍馍就飽了。
宋長叙想着跟許知晝的親事,這事越拖越不好,他試探說道,“昨日我已經跟許知晝定親了。”
梁素想到這茬,臉上帶笑,“你昨日跟我們一塊去許家的,你滿意得不行。不過跟許家定下的是六月初,這還有三個月才能把人娶進門。”
宋業想着兒子要娶夫郎生子,心裡安定不少,打趣兒子,“娶夫郎的事不能急,知晝就在齊山村又不能跑。你要是争氣考個秀才再好不過,以後若是考不上,會讀書認字在鎮上也能找個活計做。”
鎮上去做個賬房先生,或是做點小買賣,總比他們這些農夫強。
宋明言得知家裡定了許知晝,現在對許知晝平添了好感,已經把人當未來弟媳對待,眼瞅馬上就要嫁進來,都是一家人。
宋長叙想退親的話卡在喉嚨,想到原著的結局,又想到他是一個恐同直男,他還是開口說:“昨日剛定親,今日能不能退親?”
堂屋頓時一片寂靜,隻有徐澄捧着茶碗喝茶的咕咕聲。
梁素瞪宋長叙,“你說的什麼話,你自己看上許知晝,央着我跟你爹去許家提親,現在才過了一天就不想啦,你以為這是過家家的事,想定親就定,不想就随時反悔。”
宋業把碗筷一放,面色一沉,數落道:“聘禮都給了,婚書寫了,生辰八字交換了。昨日我問你真要跟許家結親,你說你确定了。你啊你,反複無常,這親是退不了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要是你昨早上不确定叫沈媒婆不去許家還有商量的餘地,現在不行了。”宋業大手一揮,胸膛起伏顯然被氣得不輕。
宋明言禁不住為許知晝說話,“長叙,你退親退了還能再找其他的女子跟哥兒,但許知晝跟你退親後以後名聲就不好了。”
世間多對女子和哥兒苛刻,沒有對男子那樣寬容。退親對男子無傷大雅,對退親的哥兒就不一樣了。
宋長叙知曉這婚事退不了,他說,“我怕我跟他不能把日子過好。”
梁素:“你能這麼想也是長大了,日子還沒過你怎麼知道你們倆的日子就過得不好。”
宋業也說,“我跟你娘也是媒婆介紹的,我們當時都不相識,盲婚盲嫁日子過得還不錯。許知晝是你自己看上的,兩家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你還有甚怕的。”
宋長叙知道自己考慮欠妥,當他一想到跟一個男的過一輩子,他有些接受不了,而且還會耽誤許知晝。
許知晝想找一個如意郎君,他這樣的洞房花燭夜就要露餡。
宋業:“吃飯吧,别想些有的沒的,這門親事沒有退親的餘地。”
宋長叙:“兒子知道,往後不會再提這件事了。”
吃完午食,宋長叙把碗筷收進竈房,梁素趕他出去,“這些事有娘跟大哥在,你一邊歇息去,要是沒事就回屋看書。”
成親的事闆上釘釘改變不了,他想退親是把責任全推給自己,如今聽了大哥的話也有道理,是他考慮問題不周到。
許知晝畢竟是一個哥兒。
想到原著中的結局,宋長叙歎口氣。
他不能以已定的結局來看這時的人。
晌午宋業跟梁素小睡一陣又去田地了,宋明言跟着一起去。徐澄找村裡的小孩一塊去玩,留宋長叙一個人在家看書。
***
許孫正跟曹琴用了午食帶着大兒子也回田地去了,曹琴囑咐道,“知晝你記得把水缸填滿,雞鴨這些照顧好。”
許知晝:“知道了知道了。”
等人走後許知晝把碗筷洗幹淨,抱怨道,“我又不傻,這些事知道該怎麼做,這麼不放心我,還要囑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