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了,許知晝挑着扁擔去打水。齊山村隻有一口水井就在村外,許家離村口遠着,打水要走好長的路。
許知晝到了水井拉着麻繩提水,井沿邊青石凹凸不平,還有被麻繩磨出來的白邊,井水清澈,許知晝虎口發麻。
幽深的井口看不清底,他拉着麻繩把兩桶水灌滿,彎下腰去挑扁擔。
許知晝提氣把扁擔挑起來,每次挑水他都覺得是一場折磨,手心跟肩膀都要被磨紅。
讓他來挑水他就是拖拖拉拉的,現在他一樣還是怵挑水,特别是這日頭又曬他就更不想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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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長叙在屋子裡看書,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他起身去開院門,然後就看見了一個皮膚白皙,五官漂亮的哥兒叉腰瞪着他。
許知晝今日穿着青色的短褐,褲子是亞麻,頭發僅僅用一根發帶綁起來露出飽滿的額頭和一張芙蓉面。
眉眼彎彎如秋水,腰身盈盈不及一握,他唇角微翹。
“喲,這回總算逮住你了。”許知晝陰陽怪氣。
宋長叙這是第一次見許知晝,他沒想到許知晝長成這樣,難怪自恃美貌。
宋長叙回過神,語氣疑惑,“你找我做什麼?”
許知晝跺腳,“你還要問我,你自己做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他做了什麼,比窦娥還冤。
許知晝沖着他大喊,“你為什麼不來追我,你知不知道這樣讓我多丢面子。你明天就去鎮上給我買綠豆糕,不然我就不理你,還要說你是負心漢!”
宋長叙:“先等等就為了這件小事,我明日沒空去鎮上,後日……”
許知晝:“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綠豆糕,你這個負心漢,害我丢面子,以後我怎麼好擡頭做哥兒,我怎麼這麼倒黴啊嗚嗚嗚。”
兩家都是村裡的大戶,但許家有人在縣衙做事,再加上主角受很寵愛這個弟弟,宋長叙隻好從了。
宋長叙咬牙切齒:“……我買。”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是一個聰明的直男。
許知晝擡頭臉上根本沒有半點淚痕,宋長叙見狀微微窒息。
“算你識相,你不要買差的綠豆糕敷衍我,我要吃東街的那家綠豆糕。”許知晝想着就饞了。
宋長叙:“我知道了。”
許知晝聽了宋長叙的話心情舒坦了,他扭捏的對了對手指,輕言細語道:“我還有事想找你幫忙。”
宋長叙心中陡然生了警惕,沒有當場答應,嚴謹的問道,“什麼事?”
許知晝往右邊挪了三步,把身後的扁擔和水桶露出來。
宋長叙:“……”
“我爹娘讓我挑水把水缸灌滿,但水桶太重了,我挑不起來,而且我的手跟肩膀受傷了,你……”說這話時,許知晝輕輕的看向宋長叙有幾分羞赧。
“你能不能幫我挑水灌滿水缸。”
宋長叙看許知晝的手白白淨淨的,沒有任何傷口。許知晝覺察到宋長叙的目光,他的手指縮進袖子裡。
“哎呀,你不要這麼看,多不好意思。”許知晝目光閃爍。
宋長叙看他不臉紅。
他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許知晝火氣比天高,表面上他可憐兮兮的說,“你就不能幫幫我麼,我真的好累,你是男子力氣天生比哥兒大,你挑水不費勁。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你挑挑水怎麼了,宋長叙,你是不是我未婚夫!”
這話越說越理直氣壯。
“你不幫我挑水我就堵住你的門。”許知晝雙腿張開抵住門檻。
“我挑挑,我挑還不成麼。”宋長叙無奈應下來,他挽起袖子露出骨節分明的手,彎下腰紮好,把扁擔架在肩膀上,手臂使勁站起來。
他腳步剛開始有些不穩,原主根本沒有練過,身子發虛。
宋長叙比許知晝高挑,他彎腰站起來就像在許知晝面前投下了一片陰影。
許知晝:“不能讓人瞧見我們在一塊,我回家等你。”
宋長叙:“回去吧。”
宋長叙很快就聽見腳步聲消失不見了。要是被人看見他們在一塊,村子裡的人不知要怎麼編排,又要多一些風言風語。
日頭大,跑起來周身吹過來的是熱風,風太惱人,太陽也作祟。
許知晝回到家裡。
等了沒多久,宋長叙就把水挑進來,許知晝給他指路,“水缸在這裡。”
宋長叙把兩桶水灌進去,還差一大截。
這身子真虛。
他歇口氣提着扁擔跟水桶去村外繼續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