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時縮半的時間,回時又抵了回來。
宿舍熄了燈,夫勝寬聽聞玄關處動靜,欠起身,就着模糊光線看了眼:“吾?怎麼回來了?”
周吾把鑰匙放到電視櫃旁的小盒子中,脫了外套往被子上一扔,裡頭本就是能當睡衣穿的寬松運動服,他也不換了,直接鑽進被窩,聲音低落:“沒去,我怕黑。”
他難得在夫勝寬面前有弟弟的樣子,夫勝寬心軟地摸摸他開始長長的寸頭,很柔軟,像是寵物店胎毛都沒換全的小奶狗:“沒關系,以後還是不要一個人去了。”他怕吵着人,很小聲地安慰,“今天是順榮哥說話太過分啦,碩珉哥也被說過,不是針對你,考核前大家都敏感。等考核完,我們和碩珉哥一起去說他。”
周吾其實并不喜歡這種摸頭的動作,會讓他覺得自己被當作小孩子那般對待。
但憋了大半天的氣一下子因為夫勝寬的言行被順平,周吾眼眶都熱了下。
幸好關燈了,這樣誰都看不出他紅了的眼睛。
“能聽明白我說的意思嗎?”半晌沒等來回應,夫勝寬擔心是自己一句話太長,周吾理解不了。
周吾悶悶地嗯了聲。
但權順榮都哭成那樣了,還說個毛線。
“早點睡,明天去語學院前還要先練習呢。”
周吾嘴裡說好,又拉扯着被子發出窸窸窣窣聲響,裝作要就寝。等聽到夫勝寬翻身的動靜,眼睛又睜開,望着天花闆,怅然若失。
出道到底算什麼?
讓權順榮像是燃盡生命也要追逐…
成為愛豆到底有什麼魔力?
讓這群人心無旁骛,一心向前奔跑。
他們是周吾從未接觸過的另一種同齡人的模樣,他一錯不錯地盯着黑暗中的某處,心底忽然生出些許羨慕,原來,堅定的樣子是這麼酷的一件事嗎?
……
次日鬧鐘準時響起。
權順榮去陽台拿前日晾曬的校服襯衫。經過周吾時,他猶豫停下,在“把人叫醒談談昨天的事”和“等放學回來再說”間踟蹰片刻,本想選擇後者,但定睛再望去時,周吾已睜開了眼。
在權順榮開陽台門時,周吾就醒了。
晚間新聞播報的西伯利亞寒流擊中被子外的腳底闆,他被凍得打了個激靈。橫豎定的鬧鐘也快響了,周吾保持頭腦清醒,準備等權順榮出門就起床。
但權順榮忽然站在他的床墊旁不動了,在寒冬挂了一天一夜的襯衫上沾滿了凍人的寒氣,直往他身上鑽。周吾不得已睜眼,視線略過他可能用冰毛巾處理過但依舊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率先開口:“要去上學了嗎?”他想了想,還是又叫了聲“哥”。
權順榮明顯遲怔了一下,争吵後的尴尬氛圍還在,求和的話沒那麼容易開口。可轉念一想,周吾遞來的台階難道還不下嗎?他自嘲地扯了下嘴角,蹲下,垂着眼睑,緩聲低低道:“抱歉,昨天…是我,”大概是覺得這樣說太過生硬疏遠,配合着周吾的那聲“哥”,他改口道,“是哥不對,說了很過分的話。”
周吾一聽就來勁了,最後一點睡意消散得幹幹淨淨,眼神充滿幽怨,控訴道:“哥也知道自己錯了麼?”
但權順榮一直垂着眼,沒注意,或者說,他不敢看周吾的表情。
淩晨回來,看到手機上淨漢哥發來的KKT信息,告訴他說“周吾那孩子覺得你們不喜歡他,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事瞞着大家,也知道你壓力很大,但吾是個好孩子,那些話有些傷人了,如果可以,好好聊一下吧。”
“雖然一開始的确對公司的安排有意見,但現在我們,”愧疚中他又流露出一點别扭,“大家都覺得你不錯,都挺…喜歡你的,以後一起努力吧。”
說完權順榮暗暗松了口氣,額上鼻尖都有薄汗冒出。
可惜一番剖白沒立馬得到回應,他一下又忐忑起來,小心擡頭,迎面卻見手機屏幕,而後才是周吾的臉,那小子還沖他咧嘴一笑,小心眼地提醒:“哥,你上學要遲到了。”
權順榮:“!!!”
他錯過頭班車了!
【一開始】【公司安排】
前半句話有些難懂,周吾若有所思,所以是因為不滿練習室來個外人,占去他們的時間和精力?
不過,雖然這裡的很多東西都讓周吾感到不習慣,但唯獨不讨厭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