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讓你們實時關注官咖動态嗎？！”

“公司SNS下的留言為什麼不看！”

接二連三的提問如同高速發射的炮彈，劈頭蓋臉地向他砸來，聲音一聲比一聲冷，仿佛能掉出冰渣子，組員被吓得直縮腦袋，對着擋闆結結巴巴道歉：“對、對不起。”

運營組長冷冷瞥去一眼：“這是哪個經紀人？人呢？！”

組員趕忙小跑着過來。

組長的電腦屏幕上，那張機場照被放得很大，隻是遠遠看到照片上的體型，他眼神一滞，心裡罵了聲AC。

許久等不來回應，運營組長眉頭一皺：“不認識？”

組員閃爍其詞：“是理事帶進來的，現在應該和孩子們在一塊兒。”

理事…

還不待她問出“是哪個理事”，就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來人在看到她的瞬間，眼裡迸射出找到救星的亮光，但等她氣喘籲籲跑近，運營組長才發現，這位新人開發組的職員，眼含淚意，語氣帶着幾分懇求，哽咽說：“組長…切拜，去樓下看看吧，趙理事關了門不讓人進，Ziel xi好像受傷了。”

雖然剛進Pledis沒多久，但運營組長對這位“趙理事”略有耳聞，據說和金延洙不對付，又聽說有人受傷，她一下子嚴肅起來，從工位上站起，讓女staff帶路：“怎麼回事？延洙xi呢？”

見運營組長願意跟着自己去樓下幫忙，女staff稍稍鎮定下來，開了電梯門讓組長先進，隻是聲音聽上去還帶有哭腔，語無倫次說：“副社長不在，還沒聯系上。直播結束後Ziel xi不知道和經紀人說了什麼，有争吵聲，我們過去看了眼。但趙理事馬上就過來了，把人都趕走…”

“傷在哪裡？嚴不嚴重？會開車嗎？”

“就聽到碩珉xi說‘流血了’‘算了’‘去醫院’，會開車。”

女staff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就聽“啪”地一聲悶響，像闆夾打在頭上的聲音。說到這，她嘴唇都在發顫，電梯抵達樓層後，焦急地按着開門鍵。

她是新人開發組的，金組長離職前對他們多有照顧，他走後，組員們感念這份恩情，連帶着也挺照顧周吾。

要說有多照顧…其實也談不上，他們的辦公區和練習室在同一層，平時碰上都會打招呼，有時誰做了巧克力餅幹，會給練習室的孩子們送一份。

是深夜，seventeen正在回歸期，Nu‘est的行程表也被Mnet發來的比賽日程填滿，有好些人在加班。

但運營組長和女staff快步行至門口時，隻有一名男staff帶着崔勝澈、金珉奎、金鐘炫和姜東昊四人從拐角處出現，行色匆匆趕來。

他們是普通職員，誰都不敢出頭。

……

“我拿什麼了？”

“禮物？證據呢？”

經紀人不以為意地看着李碩珉，嗤笑一聲，冷嘲熱諷道：“呀，是你長得醜她們才關站的，跟我沒關系。”

不加掩飾的惡意和傲慢将李碩珉眼裡的光劃成碎片，他臉上血色褪卻，沉默着垂下視線。滑落的衣袖也将握成拳頭的手，遮得嚴嚴實實。

周吾眸光瞬間變冷，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憎惡灼燒着理智，郁氣沉沉地擠壓在胸腔内，他沒去看李碩珉臉上會是何種表情，隻死死地盯着眼前經紀人，眼皮輕顫：“喂，道歉。”

他無所謂網上對他們的評價，隻要不影響組合，他更無所謂自己會不會被罵，因為那些人根本不了解他們。

但周吾無法接受這話從身邊朝夕相處的經紀人口中說出。

他算什麼？

他有什麼資格對李碩珉惡語相加。

周吾說着敬語，但不管說得有多禮貌，隻是因為出自一個比他們小太多歲的小輩之口，于趙理事和經紀人而言，就是挑釁，是對其權威的冒犯。

草坪上順着慣性緩慢滾動的高爾夫球被外力一杆抽飛，狠狠擊中那顆死守社會地位的自尊心。

“呀，中國的禮儀就是教你用這種眼神看人的？！”趙理事拍桌而起，他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抄起桌上夾A4紙的闆夾，怼着周吾的臉吼，“不就是幾件衣服，還想鬧的全公司都知道？！”

“啊西八，長得醜當然會關站啊！”

“嗯，西八，道歉。”

李碩珉錯愕擡眼，因為後面那句話…

是周吾說的。

啪。

闆夾帶起的冷風，幾乎是在那聲咬字清晰異常的“西八”落下後，毫無預兆地朝兩人襲來。

“西八seigi，别搭上羅英錫就認不清自己的位置了，看看清楚——”

像看到了什麼令他極其震驚的東西，聲音就這樣突兀地遏在了喉中。

房間内有片刻的死寂。

溫熱液體，起初是很緩慢地從那道口子滲出，突破臨界點後，彙成細長的紅線，劃過少年愈發分明的下颌，在地闆上洇出一圈紅色。

趙理事和經紀人慌了，哪怕和金延洙不對付，也沒想過在“搖錢樹”臉上劃道口子。

李碩珉心髒驟縮了一下，瞬間有種窒息感。但淡淡的血腥味拉扯回他的神智，他無措地拿衣袖去擦周吾的臉，但那些紅色液體就像眼淚一樣，怎麼都擦不幹淨。眼裡再也蓄不住淚水，哪怕死命忍着，可就是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吾吾，呀，算了，我們走吧。”

李碩珉拽着周吾想走，他不想再待在這個讓人喘不過氣的地方了，隻想快點離開，帶着周吾去醫院。

可周吾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抓得很用力，阻止了他離開的腳步。

“西八，所以可以道歉了嗎？”

周吾眼眸黑沉，暗色之中蘊着寒意，宛若要撲上來殊死一搏的困獸，連眼尾都泛出了薄紅。他語氣很平靜，隻在說着前兩個字時，咬着牙，音節拖得又長又緩，像在撕咬連片的血肉。

那時他還不懂更好的處理方式，隻是笨拙地拿着微薄的依仗，哪怕不是真心，也固執地想要交換一個道歉。

冷不丁對上那雙眼，兩人心裡發緊，但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被一個孩子的眼神吓到，愈發惱怒：“呀！！！”

看着他們惱羞成怒的模樣，周吾懂了，不會有什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