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崔勝澈在面對周吾時,語氣堅定地說“聽着吾吾,這和你沒關系”,但其實,内心同樣茫然。
在Pledis度過了太過漫長的年歲,公司于他,不單是一紙合同确立的合約關系,而更像是家之外,另一個産生眷戀的場所。
那裡有成員,有曾經一起練習的哥,有幫助他們良多的staff,有陪他們一路走來的老師…
在太多個灰暗的日子,所有人互相汲取着溫暖走到現在。
現在卻突然讓他面對公司冰冷的一面,與他們對立的一面,這讓崔勝澈感到惶惶不安。
可身後是信任依賴着他的弟弟們,他沒法回頭,連退一步都不能,于是隻能用裝出來的強勢包裹住那顆顫顫巍巍的柔軟心髒。
尹淨漢似有所覺,感知到至親心态上的脆弱,問他發生了什麼。
崔勝澈如實相告。
他一時難以接受和公司的這種關系變化,但尹淨漢,性格使然,要通透許多,也更快一步認清事實,他說“站到公司無法随意對待的高度,可能是我們的唯一解”。
在他們之前,有太多慘烈的例子,有昙花一現後泯然于衆的,有幾年不回歸的,有突然宣告解散的,有和公司鬧翻後被雪藏的…
Pledis不過是給了個不大不小的警告,在藝人羽翼豐滿前,要他們清楚認識到,是先有公司,才有的Seventeen。
想到這,尹淨漢自嘲地笑笑,藝人和企劃社的關系,是無解才對。
這天,兩人拉着周吾坐在舞室的地闆上,該說的都說了,之前那些有意識避開忙内們的話,也說了。
就像金延洙所說,比起同齡人,周吾過早地接觸社會,有些事,讓他知道,并沒什麼壞處。
但周吾隻垂着腦袋,偶爾低嗯一聲,尹淨漢不知道他聽進去多少,也擔心他會像崔勝澈一樣鑽牛角尖,無法疏解負面情緒。
所以第二天,自己的部分早早結束後,尹淨漢留在現場沒回去。
崔勝澈和周吾有幾個分鏡在傍晚拍攝,一個要在隐蔽髒亂的角落,站在垃圾桶前,點燃一張因曝光過度而泛白的照片,一個則要在路燈亮起的長街上奔跑。
周吾結束後才是崔勝澈,導演想借日暮時分交錯的光影突出孑然獨立的感覺。
明天要換場所拍攝,本想多交代幾句,他給了周吾一個晚上的時候調整,再多可就沒了。
然而剛要開口,餘光瞥見監視器,導演立馬坐下,場記會意,示意開拍:“要開始咯——”
畫面中,绯紅夕陽将建築物的斜影拉得很長,畫滿塗鴉的卷簾門和牆體,鏡頭與目光所及之處,是霞光和極具沖擊性的色彩,以至于讓人忽略了穿着黑T和黑色破洞褲的灰發少年。
直到——
昏暗之中,躍起一簇橘光,點燃了少年黑沉的眼…
像點燃了一盞黑夜裡的孤燈。
沉默,寂寥,
卻也燃燒着熾熱不屈的火焰。
“我不想哭/盡管眼淚滿溢”
火苗将将要舔舐上少年指尖時,場外導演和staff們呼吸都沉了一瞬,心頭一緊,情緒低落得仿佛心裡下起了雨。
“下雨了。”
不知有誰低喃了一句。
話音剛落,就有豆大的雨點砸到眼皮,被淋到的人下意識眨了眨眼。
竟是真的下雨了。
……
哪怕後來Seventeen出了更多好聽的歌,很多克拉心中的白月光仍是《Don't wanna cry》,這裡是這群少年蛻變的伊始,是重新思考前路該如何走的契機。
後來,自媒體盛行,周吾在不想哭MV中的這段,又圈了一大批新粉,但流傳最廣的那條視頻不是用誇張直白的語言盛贊他長得好,也不是向路人安利的話,而是聶魯達的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