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将貴人送走的林掌櫃轉眼見她正在大廳裡左右張望,頓時加快腳步走過來。
“曲大妹子,你的臉怎麼那麼地紅啊?”
曲檀見人來了,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地開門見山:“掌櫃的,那個,我能不能和你提前預支一點工錢,我弟弟月癸來了,我想給他買點幹淨的月事帶。”
見是預支工錢,搓着手的林掌櫃瞬間松了一口氣,笑容堆積滿臉:“你不說我也正有這個打算,我先給你支二兩銀子,要是不夠了你再找我。”
那麼一個聚寶盆,她怎麼也得要留住,晚點她住的房間也得要換間大的才行。
誰讓最近被那位越公子一句話否定,繼而垮了的飯館不說十也有七八間,前面連她都大呼要完了的時候,多虧了招來打下手的幫廚。說不定經此一事,她的如意大飯館不但能生意紅火長居蒼桐鎮第一名頭,還會開分店,将店開到遍地都是黃金的京城。
原本以為能支到五個大錢就很滿足的曲檀看着到手的二兩銀子,明白了她前面解決了一件對于掌櫃而言多麼棘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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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墊了塞草布條的陳渡正咬着手指頭胡思亂想的時候,緊閉的房門再次被推開。
徐徐清風帶着甜甜的糖水味飄到鼻尖,一雙如清水拂過湖泊的灰眸就那麼橫沖直撞,肆無忌憚撞進他眼球。
“我給你煮了碗紅糖雞蛋,你吃了後會舒服一點。”
所以她剛才不是生氣?是看出他來月癸去給他煮了紅糖水。
“我給你買了件換洗衣服,可能尺寸會有些偏大。”曲檀将東西放下後,擔心他不自在,“我先出去了,你換好衣服再喊我進來,我就在門外守着,不會讓其他人進來的。”
從未被人那麼珍視過的陳渡端起白瓷碗,眼睛被冒出的熱氣熏得澹澹往下掉落,鼻子喉嚨又酸又澀得像是着了涼,就連喝進肚裡的甜水就像是熬好,在大夏天裡放了好幾天的苦瓜汁一樣難喝。
喝完紅糖水,才顫抖着手打開包裹。
發現裡面除了一套嶄新的墨青色直襟長袍,厚實的棉褲子,男子亵褲,最為惹得臉頰泛紅的當屬那一搭月事帶,羞得他立刻蓋上。
她,她,她………
她一個女人怎能沾男子晦物,也不怕沾了黴運。
天底下也找不出一個會幫男人買月事帶的女人,還有她去買的時候,就不覺得丢人,羞恥嗎!
無論他内心咆哮得像隻抓耳撓腮的兔子,仍是忍着發燙的臉頰換上了幹淨的月事帶,用手一捏,發現裡頭奢侈地用了棉花,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
新的衣服褲子卻是舍不得換,那麼好的料子要是弄髒了怎麼辦。
曲檀進來的時候,見到他紅着臉靠着牆,買來的新衣服還整整齊齊疊在床邊也沒有說什麼。
“我前面聽見飯館那邊傳來了好大的動靜,是發生了什麼嗎?”臉蛋紅得能滴血的陳渡不敢與她對視,小手緊張地扣着指甲蓋。
“沒有什麼事。”曲檀知道這個時代的男兒臉皮薄,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久了,難免會傳來一些風言風語,又怕他不自覺輕咳一聲。
“我前面見貨郎挑着擔子在外叫賣,想着昨天見到你的時候,你的頭繩好像掉了,就給你買了一根新的。”
說是頭繩,等陳渡接過的時候發現還多了一根雲紋桃木簪,圓溜溜杏眼不解地爬上:“?”
“我見這支簪子你戴起來應該挺好看的,就順手給你買了,而且男孩子總要多幾件首飾才行。”幹巴巴的解釋令少年彎了眉眼,翹了嘴角。
“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對我那麼好。再說我一個成天地裡忙活的男人戴什麼簪子,被别人看見了不嫌笑話。”接過桃木簪的陳渡笑得見牙不見眼,想要讓她給他挽發,又覺得這不像是一個正經男人會幹的事情。
不過正經男人也不會在尚未成婚前丢失了清白。
而且對比于之前那個隻會用甜言蜜語說娶他,卻久久沒有落實的曲檀,他更喜歡這個隻是相處了幾天的曲檀。
陳渡捏着桃花簪,不時擡起頭偷偷看她,又在她有所察覺時立刻低下頭。
察覺到屋内氣氛有些不對的曲檀起身離開:“你先好好休息,要是有哪裡不舒服的記得告訴我。”
“嗯。”這一聲細弱蚊音,淺得風吹就散。
曲檀出來後,恰好遇到正來到後院尋人的林掌櫃。
“掌櫃的,你怎麼過來了。”
“阿檀啊,那個小公子當真是你弟弟嗎。”人說着話,那雙眼睛還頻頻往她身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