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檀将少年搭在她身上的腿,胳膊移開,又見到他睡得衣角上翻露出肚皮,褲腳堆卷上膝蓋,無奈地将他們一一扯下。
擔心會吵醒他,就連動作都放得又輕又緩。
殊不知,每一次在她離開後,睡在床上的少年也跟着睜開眼,伸出手指撓了撓肚皮,扯過她睡覺的枕頭抱在懷裡,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闆,又有些煩躁地薅了把頭發。
他都那麼盡心盡力地勾引曲姐姐了,她怎地還是沒有一點兒反應?
還是說,換了個人格後的曲姐姐對他完全不感興趣。
等他起床吃完早飯,将曲檀的衣服洗幹淨,又見天氣好,便把過冬用的被子都拿出來曬得蓬松。
上了木拴的後院門突然被人敲響,走過去,推開門。
隻見門外站着一個戴着帷帽的俏生生小郎君,僅憑一個身形,陳渡便覺得對方來者不善。
“你好,請問你找哪位?”
“我找曲檀,她是住在這裡嗎?”掀開帷紗一角的白絡沒有想到開門的會是一個生得高高瘦瘦的男人,臉上笑容不禁僵了僵。
“嗯,你找她做什麼?”陳渡見這少年生得相貌不俗,滿身書卷氣熏陶得一看就和他不是一個階層,心裡莫名對他不喜。
“其實是這樣的,我娘親想要請她來家裡做客,她現在在忙嗎?”
聽到是來找曲檀的,陳渡的不喜越重:“你娘親是什麼人?”可别是上門讨債的!
白絡見他咄咄逼人,笑意一僵再僵:“也怪我,都忘了自報家門,我娘親是白家私塾的教書夫子,這位哥哥是?”
“我是她………”夫郎兩個字還沒打個彎從嘴裡冒出。
李元突然從身後冒出頭來:“白哥哥你怎麼來了。”
“我前面路過就正巧過來了。”白絡見到熟人來了,也沒有再理會陳渡,全然不在意他是曲檀的什麼人。
他們兩人挽着胳膊聊得火熱的時候,低垂着腦袋的陳渡目光幽幽,指甲掐得掌心青月白牙。
一個陌生少年指名道姓來找曲姐姐,還要邀請曲姐姐去他家裡做客,肯定是想要和他搶人!
等夜裡飯館打烊,檐下燈籠混影照得花枝綽約。
正在疊着衣服的陳渡見她洗完澡回來了,便說起:“曲姐姐,今天下午有個人來找你。”
“嗯?”聞言,曲棠擦着頭發的手一頓。
她在這邊從未有過什麼朋友,又怎會有人來找她,要是有,頂多也是原身之前的狐朋狗友。
陳渡見她的神色并未有變,再次試探:“那個人說是白家書塾的,還說想要見你一面。”
白家書塾是鎮上唯一一家書塾,白家長女去年剛中了舉人,當時在鎮上可謂引起了不少的轟動。隻是為何要見她?她記得同他們并未有過半點關系?
不過她有些在意的是:“來人是男是女?”
“是一個少年。”那個少年還生得相貌不俗,當然,這一句話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的,又小心翼翼暼她神情。
“嗯。”
緊接着,又是久久地沉默。
将衣服疊整齊塞進衣櫃裡的陳渡有些不适應靜默無言的氛圍,再次出聲:“曲姐姐要答應嗎?”
“我白日要忙着在廚房上值,夜裡抄書,你認為我還有多餘的精力嗎。”哪怕對方是存心與她交好,或者是欣賞她的才華,也不能為她改變得了如今窘迫的生活。
前來傳話的是少年,應該是白家小郎或者仆從,想來他們也是随口一說。
白絡今天前往如意大飯館找人一事,也傳到了白父耳邊。
“阿絡,我聽小玉說你去找了那位曲女君,是嗎?”白父最近也聽到了妻主稱贊那位曲女郎文章做得妙,又打聽到那位女郎尚未娶夫,這心思怎麼也得要活絡起來。
“我雖是找了她,卻沒有見到她,不過我讓人轉告了邀請她來家裡用飯,也不知道會不會來。”白絡想到今天那個對他欲言又止的少年,總覺得那少年對他帶着敵意。
恐怕是擔心他年輕貌美,家世又好會搶走那位曲檀的全部目光。
越是這樣,他越好奇那位曲檀生了個何等模樣。
又想到之前大姐曾帶着姐夫去過如意大飯館吃飯,肯定見過那位叫曲檀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