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曲檀拿好一個小藥瓶回來，穿好衣服的陳渡正抱着枕頭坐在床邊，蕩着兩條腿，氣鼓鼓地生着悶氣。

以為她會過來問一下他生氣的點，誰知道她兀自将外袍脫了挂在木施，吹滅油燈，扯過被子就準備睡覺。

他隻能将那點兒悶氣往回咽，伸出兩根手指搭在她衣袂扯了扯：“曲姐姐，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孩啊？”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本就困得眼皮子快要黏起來的曲檀眼角跟着泛起困淚，複擡手拭去。

“就是好奇嘛，所以曲姐姐就告訴我嘛，好不好。”知道她喜歡什麼類型的少年，他才好努力往那個方向靠，要不然像現在的相處，總令他患得患失。

生怕曲姐姐就像手裡的風，無須揚風吹就散了。

“我喜歡的啊？”其實連她都不知道她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又見自己不說出來，他恐怕會纏她一夜，張嘴就來，“我喜歡好看的。”

人，食色性也，她不是神佛，又怎能免俗。

“可是好看也分很多種啊，有端莊，妖娆妩媚，清秀，小家碧玉，小仙男………”陳渡每掰着手指頭往外數一個，心裡頭就跟着咯噔一聲。

因為他完全遊離，或者說是排除在外。

“對我而言，像阿渡這樣的就很好看。”曲檀見他枯發因汗黏在臉頰，下意識為他别到耳後，“很晚了，先睡覺先。”

突如其來的暧昧之舉，就像是給陳渡釋放出了一點苗頭，手指緊張又無措地搓着衣角，臉頰飛升兩抹紅暈低下頭：“那曲姐姐喜歡我嗎？”

要是不喜歡，怎會待他那麼好。要是喜歡，又怎會不給他名分，還不願同他親近。

“這個嘛，你等我明天睡醒後再告訴你好不好。”打了個哈欠的曲檀見他一臉希冀的模樣，大抵能猜出他想要做什麼。

有些事不适合戳破窗戶紙，就這麼裝傻充愣對誰都好。

“可是曲姐姐不說，我會睡不着的。”即便陳渡明确聽到她話裡潛意，仍是不願輕易放棄。

“現在很晚了，先睡覺，明天再說好不好。”現在的她太困了，就連和他說着話都是在強撐着。

陳渡見她就快要打架的上下眼皮，也沒有在刨根問底。

隻是在睡覺之前，仍是不忘側過臉，望着她叮囑：“曲姐姐記得明早上要告訴我答案，可不能忘記哦。”

“嗯，晚安。”明知這道難題過不去的，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

第二天，飯館裡卻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檀，二樓有個客人指名要你上去一趟。”剛去上菜回來的小二姐朝她喊道。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要我上去？”正在切着白蘿蔔絲的曲檀眉心微擰，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是誇你菜做得好吃，打算給你賞錢吧。”畢竟這件事經常發生，導緻她又羨慕又嫉妒。

要是擁有這一門手藝的人是她多好，嗐。

曲檀點了點頭，将切到一半的白蘿蔔絲浸泡在水裡，解下系在腰間的圍裙，又洗了下手才過去。

二樓最裡頭的包廂。

推開門，走過小青竹屏風，隻見半開窗墉邊正站在一個将帷帽取下，生得如一株空谷幽蘭的少年迎着淺金陽光對她彎唇一笑。

青澀中帶着淡淡幽寒，就像晨間花蕊含露的茉莉，潔白無瑕，純如月色，惹人嬌憐。